满身泥土的牛牯也爬了出来,来不及掸掉身上的尘土,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先到4排的阵地上来查看了。

喊着一个个人的名字,回应的就是活的,有好几个没有回应的声音,一查,发现仅仅一个4排就少了八个兄弟,其实有三狗认识的大郎。

大家赶紧开始寻找起来,其实硝烟一散去,很容易就发现了,有两个被炸弹的气流炸飞走了,离阵地边上好几米外才找到。

战友的遗体光着身子,身上的衣服全不见,被强大的气流给扯光了,全身上下血淤着,一块紫一块青的。

还有两个刚到部队不久的新兵,趴在地上,七孔流血,是给炮弹给震死了,内脏震坏了;他们没有或是不知道,用肘部和膝盖来支撑身体,整个胸口肚皮都贴在地面上了。

还有两个,在大家刨开沙石泥土后,才找到的,估计是被埋死了,脸都被憋黑了,血淤了一脸,指甲也抓翻了。

他们肯定是被太多的泥土压住,爬不起来,最后手指头在底下拼命翻土,指甲也挖翻掉了,真是可怜。

最后两个,包括大郎没有找到,当然,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俩也牺牲了,因为阵地上收集了一堆牺牲者的残肢断臂。

如此惨烈的景象,把一些刚到部队不久的新兵,看得不停地呕吐,三狗也在暗暗的发呕,差点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一地。

但是,老兵们,眼里是发红的,为死难的战友而热泪盈眶,也为战友报仇心切、恨不得把日军撕咬成碎片,才得以解去心头如此大恨。

这些死难战友,应该是被炮弹炸飞的同时,弹药、气流和弹片撕碎了他们的身体,如果正中炮弹落点中心,估计会成碎末。

所以,这些残肢断体,已经分不出谁是谁的了,只能埋在一起了。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你们,生前亲如一家;死后,也亲如一家,葬在一起吧;去了那边,也不孤独寂寞,路上有一些伴儿,像生前一样,一起说说笑笑的,时间就过得很快的。

三狗一边和大家一起埋着烈士的遗体,一边在心里头默默念着,但愿在那边,没有战争,没有牺牲,好好的过着日子,多好啊。

大饼跪在地上,一直低声地哭泣着,口口声声的哭着:大郎,你的命好惨啊,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的错……

大郎,朱富贵,74军团3营7连4排1班下士,江西省广丰县四十七都(壶桥)人,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三十日,牺牲于上海罗店,二十三岁。

这边大郎还没有劝停下来,那边角蚤又有问题了,老李头急急得赶过来跟牛牯说,赶紧叫两个人,快点把角蚤给捉住,都停不下来了。

原来角蚤疯了,他年纪最小,日军炮击时候,就被吓得受不了,想站起来逃走,那个时候,逃哪里去?双脚哪里有炮弹飞得快?

估计人一站起来,就要没命了,所以,老李头死死的按住角蚤,原以为没事了,可没想到,炮击快结束时候,角蚤刚一抬头,半空里飞来一堆死难战友的内脏,砸在角蚤跟前。

角蚤其实还是个孩子,才十六七岁而已,哪里受得了这么强烈的刺激,当时一下子就神经错乱了,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后来听其他战友说,其实在二营阵地上也疯了一个,也是个年纪小的新战士,不过他当时就疯了,一下子没人照顾到,就一个人发了疯似的爬起来,乱喊着到处乱窜,被炮弹打死了,真是可怜。

角蚤也可怜,三狗和大家去见他的时候,他根本认识不出大家了,嘴巴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声音很含糊,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一会抱着自己双肩,耸耸发抖,一会儿又突然会跳起来,不顾危险,到处乱窜;现在是几个战友把他给手脚绑了起来,生怕他到处乱跑,摔伤或是再出什么意外。

卫生员和尚根本没办法搭角蚤的脉,不过看症状,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疯了,至于什么时候不疯,还真的不能断定。

在那个年代,国军连队的卫生员常备药,无非是些止血的白药、绷带,针剂很少,最多一点消炎抗菌的药。

至于止疼、镇定的药,很少,估计要到高级别的军官,才能用得上,所以,很多连队如果有钱了,会到黑市上买一些土药,其实大部分是熟鸦片。

和尚从小在高高的嵩峰山上的庙里生活,那个地方的和尚,都会学点中医,因为生病了,第一时间必须自救,不然等山脚下的郎中赶上来,很多时候就晚了。

或者没有人手下山去请郎中,如果不懂医术,只能等死了;高山上有很多珍贵的药材,何不如自己学中医自己做郎中,至少可以应急。

而且,他们的佛家本身就有医书,佛家的医术自成一派,除了用中药外,也会运用到针灸按摩甚至是气功等秘术。

所以,和尚的药箱里,除了针灸的针具或是其他中医医具外,平时也会买些或是采一些草药,配起来,做一些战场上急需的药品,做成半成品或成品,比如粉末或胶状丸子等。

大部分是急救、止血、杀毒、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等药物,可就是没有治疯癫的药,而且,这疯癫病很难治,药也少,不好找,即使有,也不一定能对得上、能治得好。

别无他法,和尚只好叫人把角蚤安放在一个人少隐蔽的地方,叫人守着不要打扰,使用古老的功夫和医术,类似点穴和气功推拿,搞得跟武侠一样神奇。

可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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