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墨痕睁开眼睛看了,枯萎的草丛里缩着一团毛茸茸的动物,看不出什么品种,小的可怜的狗,看上去似乎还没断奶。

“宫里还有人养狗呢?这么小……”

“大概是谁养了母狗,才生出来的吧。”

小冬子半蹲着身子靠过去,小心翼翼抱起小狗,回到了北冥墨痕身边。

上辈子家里养了只金毛,很聪明,大家都很喜欢它。北冥墨痕接过小狗,将它放在腿上。小狗大概是冻狠了,遇到热源就使劲朝手炉那边钻,弄得北冥墨痕很痒,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冬子年纪也不大,蹲在北冥墨痕腿边摸那只小狗,似乎十分喜欢。

“殿下,要不咱们把它抱回去养吧?”

“你回头去问问有没有人丢了狗,咱们先带回去养着,没人要的话就一直养下去。”

“是!谢殿下!”

小冬子很高兴,满嘴答应了。

“你不来摸摸它吗?毛很软,很舒服的。”

李暮婷闻言,看了看那只闭着眼睛晒太阳的小狗,嫌弃的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远方发呆。

晚宴快到了,北冥墨痕本想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可惜昨晚醉得太厉害,邱嬷嬷说什么也不让他单独行动了,一定要李暮婷跟上去。

“我今晚肯定不碰酒了。”

“这事儿谁说的准呢?让李暮婷陪您一块儿去吧,回来晚了也好做个伴。”

“……好吧。”

晚宴场面很大,确切的说,这在北冥墨痕自出生以来参加过的所有皇族宴会中也是少有的。

北冥耀和皇后坐在主位上,帝后二人都带着笑。虽然皇后平日里也总是带着母仪天下的慈爱笑容,但是,北冥墨痕小人之心的认为今晚皇后娘娘脸上的笑才是真实的。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一起。北冥恒之笑得比较含蓄,王娴则带着初为人妻的娇羞。

其余几个兄弟座位依序各自散开,加上一些受邀前来的贵族成员、王公大臣,今晚宴席的热闹程度不比昨日的婚礼差。

北冥墨痕下方离得最近的座位坐着王家小公子王朔。不得不暗自心惊,皇后母族势力想必已经大到北冥墨痕难以想象的地步了,一个小小侄子居然可以坐在这里。

很快,北冥墨痕就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北冥耀在宴席中途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大公主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驸马人选不是别人,正是北冥庆之口中娘们兮兮的王朔。

北冥耀记得大公主今年刚满十四,跟王朔似乎同岁。作为北冥国的第一个公主,虽然不是皇后所出,却也深得北冥耀喜爱。北冥墨痕原以为公主的未来应当是找个状元郎之类的,不过,嫁给王朔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表哥娶表妹都没问题,这一对至少没有血缘关系。

北冥墨痕的视线似乎带着重量,王朔被他看得尴尬,但还是带着礼貌笑了笑。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北冥墨痕也回了他一个笑。

酒过三巡,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大殿内点燃了无数只蜡烛,罩在淡红色的外壳里,映得整个宫殿都是淡淡的红。空气里弥漫着蜡烛燃烧的气味,加上火焰的温度,有种温暖腻人的感觉。

北冥墨痕始终保持着淡漠。

今天的主角是王姓家族,北冥耀和丞相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皇后也时不时和太子妃说几句话,从姑侄到婆媳的转化,她们似乎都适应得很好。

“六殿下,朔敬你一杯!”

北冥墨痕看着左下方的王朔,开始有些明白北冥庆之对他的厌恶从何而来了——能不能好好说话,有名字就好好说,“朔”什么“朔”,最讨厌一个字了……

一旁的宫女上前来给北冥墨痕倒酒,被李暮婷单手拦住了。

“给我来杯茶。”北冥墨痕保持着皇子该有的风度,“你知道,我的身体不太适合喝酒。”

“殿下随意,朔先干为敬!”

王朔并不在意,也没有因此觉得自己被怠慢或是不被待见,先干为敬之后还很好脾气的笑了,弄得北冥墨痕有些心虚,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这样对待一个小孩挺不地道的。

一曲舞罢,穿着轻薄纱衣的舞女们潮水般退去,换下一场开始。

这次是传统乐器演奏,北冥墨痕没去看几个表演者的长相,甚至是男是女都没注意,只因那音乐实在太触动人心。

很温柔,像被羊水包裹着一样的安全自在。

很哀伤,就像无数次经历日落而每一次都一样的无能为力。

最后是平静,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由星河灿烂中解脱了现实的纷扰。

北冥墨痕从个人世界里醒来,几个演员正要下场。

“慢着。”

满场人看向北冥墨痕,诧异。

“这首曲子叫什么?”

执箫的男子大概是几人的主心骨,他朝北冥墨痕弯腰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回殿下,叫‘光阴’。”

北冥墨痕听了,这名字和他听音乐时的感觉有些微出入,但是总体差得不多。

“很好听。”

“谢殿下美誉!”


状态提示:第三十章 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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