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郊外小道,一辆牛车缓缓地行在路上,赶车的人侧坐着,头上戴个斗笠,枯瘦的手不松不紧抓着缰绳。车的另一侧坐了个老妇人,正低着头纳鞋,即便是在微晃的牛车上,那线脚仍然一丝不苟地细密排列着。

车的中央躺着个人,衣摆有些凌乱,不过显然被用心地安置过,连身下都垫着厚毯。

初夏的阳光温暖而不浓烈,和着柔风催人安眠,而此时安眠的人却突然“弹”了起来。

起身太快,脑中轰鸣,眼前像是有一群拿着荧光棒的蜜蜂在盘旋,秦霁晃了晃头,深吸口气后,久违的知觉沿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

“姑娘,你醒了?”身边传来一声问候。

视线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睛,直到视线成功聚焦到对面那人身上。

一身深色布衣,显然不是现代的款式,目光上移,一张和蔼但苍老的脸,以及用布条挽着的发,古朴的样子让她想到了以前看过的古装剧,再看自己的衣服,竟是一身近乎唐代的襦裙,秦霁脑中混乱起来,这……什么情况?

“咦?莫不是病了?”那人见她发呆,便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

那手应是承担了太多苦难,粗糙得仿佛沙砾般摩挲过她的皮肤,她有些不自在地偏过了头。

“我这是?”她开口,声音沙哑得自己都听不清。

老妇人却听清了,对她温和地笑了笑,“今天我和老头子去市集,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躺在水边,叫都叫不醒,怕你危险,就把你带上了。”

水边?她记得今早起来,冒着大雨去上班,长时间的大雨让市里发起了大水,大概是下水井盖被冲开了,倒霉的她一脚踩空就掉了下去,醒来就是现在的样子。

穿越?

“谢谢。”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先向他们道谢。

“哎,谢什么,姑娘你是哪家的?我们送一送你?”

“我……不记得了。”

老妇人闻言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拉着她的手关切道:“怕不是被水泡坏了?哎哟,可怜的。”

“老婆婆,现在什么年份,我们又是在哪里?”

老婆婆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一想她失忆也就释然了,热心而详细地跟她讲现在是什么朝代,年号为何,她越听越心焦。

从老婆婆的话中她得知现在朝代是唐,但年号却是她从未听过的清玄五年,而且皇家不姓李,姓魏。

什么?她心里哭天捶地,这可真穿越了,还是个假的唐朝,以后可咋过啊。

看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婆婆以为她是难过自己失去了记忆回不了家,便有些心疼地安慰她,让她先去自己家住着,

许是因着这个陌生的老婆婆的热情,她脑中的混乱慢慢冷静下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婆婆说话,一边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已到了黄昏,绯色的晚霞映了半天血色,晦暗从地底爬起,空气中郁满凝固的静谧。

牛车停在了路边,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条长队,黯淡的暮色下模糊不清,只有队里那点忽明忽暗的火光在缓缓靠近。

走近些来,疾风平地而起,明明是夏日却带上了凌冬的凄寒,她一时竟睁不开眼。

直到一阵刺耳的乐声划过耳际,穿透力驱散了妖风,秦霁睁眼一扫,顿时一个激灵。

这看起来是队迎亲的队伍,但又说不出的诡异,大红的花轿,花轿旁是红衣的喜婆,佝偻着背手里提着一盏油灯,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五官别扭地嵌在脸上,活像是画上去的。

抬轿的轿夫和随行乐师都是一身黑衣,如出一辙的扑克脸上没有半分喜气,敲锣打鼓唢呐宣天,但奏的分明是哀乐。

轿子与她擦身而过时,喜婆忽然转脸向她古怪一笑,整张脸宛如一个皱了皮的老橘子,皮肉都堆挤到一起,大红的嘴唇在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显得尤其突兀,嘴角的媒婆痣并未增添半分喜感,相反更让秦霁觉得恐怖,因为她注意到喜婆笑时那痣竟没有随着肌肉牵扯移动分毫。

不知不觉背后已满是冷汗。

目送队伍远离,她忍不住问:“这是?”

老婆婆没有回答。

秦霁转头看去,发现她在发呆,眼神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老婆婆?”

老人如梦初醒,“哦,这是有人家娶媳妇。”

这哪像是正经娶媳妇?

看着老婆婆明显不想多说的表情,她欲言又止。

带着一肚子的狐疑,她一路无言地跟着老人来到一个山脚下的村子。

村子不大,朦昧的月色笼罩着十几户人家,牛车到一户小院前停下,赶车的人拿下斗笠对着老婆婆啊啊了几声就先下了车。

秦霁看他们应该是对老夫妻,而老大爷原来是哑巴,怪不得一路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盏灯过来,秦霁和老婆婆就着灯光下了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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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屋子不大,摆着些简陋的家具,桌子上只有一盏灯,勉强将周围照亮。

鼻端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也许是这屋子某个角落里有只死老鼠,她有点坐立不安。

“姑娘,吃饭了。”

老夫妻端着饭菜过来,两菜一汤,卖相实在不怎么好,可是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胃里已经开始绞痛,只能忍着不适拿起了筷子。

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又酸又臭,她一口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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