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抓捕一个魔修归案,由天下前十的天人境强者亲自领队,阵仗不可谓不大。

院长觉得应当。

书院学子为不辜负院长这份应当,集合时竟拿出去食肆排队买饭的热情,无一人迟到,院长成了到得最晚的那个。

院长未来时,相熟学子两两三三围在一起说个不听。

短短几字的通知被他们揣摩出千百种意思,东荒十二部,西荒王室有记载在册的祖宗十八代被他们通通刨出来问候一通。

甚至有学子为镇子里该是哪一支的魔修争吵不休。

读书人的吵架,引经据典,典故越用越故,眼看着典故从荒人乱华用到浊气初生时候去,离天下大同,女娲造人指日可待。

听着他们说西荒王室起起伏伏的爱恨情仇,东荒部首不为人所知的前半生,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江景行不禁钦佩起书院学子丰富的想象力。

同时扼腕长叹。

怪不得自己的说书不受欢迎,没法传遍大江南北,天下皆知。

他怎么尽顾着抹黑谢容华,对自己的形象进行详实描写去了?应该再对那天下前十的爱恨情仇,北周皇室的祖传脑残进行下戏剧性改造的。

江景行深刻检讨自己。

检讨着检讨着,他走近一位身着靛青长衫,独自站着,堪称清流的学子身边,问了句废话:“这位兄台,冒昧问一句,书院风气是否一直——如此活泼?”

他长得有辨识度,兼之托谢容皎的福,靛青长衫倒是识得他,笑道:“高兄有所不知。书院向学之风浓重,同一件事不同人有不同看法,各位师兄弟各抒己见,争辩不休的情况实属正常。”

一边学子搬典故从女娲造人退回盘古开天,眼看要步入混沌,无典可用,正脸红脖子粗着,准备撸袖子开打。

超然连沈溪都两边各温声劝了几句调停局面,调动起灵力好在他们真动手时第一时间拉架,以免酿成进一步的冲突。靛青长衫倒将场面说得文雅,气定神闲。

江景行对他另眼相待:“可否请教兄台名讳?”

“某姓陆,双字缤纷。”

谢容皎侧眼讶然看他。

这名字可熟悉得很。

江景行替他说出心声:“陆兄这名字,倒与陆彬蔚挺像。”

陆彬蔚其人,归元军的副帅,擅用奇兵制胜,计谋精奇之处神鬼莫测。

人人皆知陆彬蔚擅长出奇制胜,不能以常理揣度,却没人猜得到他下回是什么样的奇兵。

陆彬蔚对谢容华忠心耿耿。

最忠心耿耿的地方在于,把谢容华生平头号死敌江景行,列为自己生平的头号死敌。

此后他有了取代谢容华成为江景行生平头号死敌的殊荣。

“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

陆彬蔚没辜负这个名字。

他文章流传于世时,多少大家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读,读完万千感慨全化作拍桌一句:“此子天纵之才!”

陆彬蔚弱冠时衍算之术先折服镐京国子监中一众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先生,进而南下不择书院先生纷纷低头,公认天下最擅推衍天机的法宗宗主避一席让之。

虽说按陆彬蔚的话,法宗宗主只是爱才之心,敬后生可畏而已。

且不论陆彬蔚是不是存心自谦,能让法宗宗主敬后生可畏,也是了不得的人才。

奈何天纵之才后来想不开跑去归元军军营当了副帅,生花妙笔尽数用在与北荒夹枪带棒的通讯往来。

陆缤纷尴尬道:“仰慕者关系?”

见江景行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连忙解释道:“我对陆帅仰慕已久,不提陆帅一手数算之术精妙绝伦,堪称独步天下,单是陆兄传出的文章就已——”

他脸上向往之情满得几乎溢出来:“字字珠玑,百年之内无人能出其右。”

江景行:“那你最好别在陆彬蔚面前那么夸他。”

陆缤纷不解:“请高兄解惑。”

江景行:“因为陆彬蔚他想靠拳头吃饭。”

陆缤纷依然不解道:“啊?”

留给他的只有一声冷笑和潇洒转身的背影。

怎么听都不像是针对陆缤纷,反而像笑给万里之外的陆彬蔚听的。

留下谢容皎好心告诉他:“你最好别在高山面前夸陆彬蔚的数算,也别在陆彬蔚面前夸他的文章和数算。”

陆缤纷一头雾水,满脸写着疑惑。

谢容皎道:“因为高山擅长打架,却想靠数算吃饭,陆彬蔚擅长数算,却想靠拳头吃饭,他们两个相看两相厌。”

说罢他去找江景行。

留下陆缤纷在原地呐呐道:“那还真是天意弄人。”

幸而院长及时出现,将即将来临的械斗现场险而又险地抢救回来。

他们骑的并非凡马,而是单论外形与凡马并无二致,脚程却快上十数倍的灵兽追风驹。

兽如其名,一日三千里不在话下。

小镇名字叫福来镇,福气来没来不知道,魔修这个大祸患是实打实压得镇中居民不敢喘息,名字不像讨吉利的彩头,反有反讽的幽默。

福来镇归属阳城名下,他们此行抓捕魔修,于情于理该和阳城城主报备。

阳城城主和谢容皎渊源不浅。

谢家嫡脉人丁单薄,以谢桓一辈为最,只得他一人,因此能干有天资的旁系得以被提拔重用。

阳城城主谢桦便是这样一号人。

他是谢容皎的伯父辈,才干过人,修为不错,得以成为谢家当时仅次于天人境的谢庭柏和谢桓的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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