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使的,心有余悸道:“多谢副使相救。”

下一秒,雷光疾驰而来,极乐宗踏影诀特有的灵光迫近,而后便是扑面而来的威压。

接着一行大约十五人,从云头鱼贯而下,领头之人是位剑修,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匣中雷光跃动。为了避免被人记恨报复,执法堂弟子出任务的时候,都是以秘法模糊面容,但为首之人却并没有。而是佩戴着一个修罗之面。

因为是彰显威严的执法堂,他们并没有收敛威压,尚事台上所有人都是脸色一白。

“执法堂雷部在此,”佩面之人道,“是何人造次。”

“拜见真君,”革飞连忙躬身行礼,“劳烦真君拨亢临趾,有一女修,打伤我台掌事,又伤来访使者,还请真君为我等做主。”

“真君见谅,”衡夫人也啜泣道,“我等受邀而来,竟不知有此一劫……”

她还没说完,便见佩面之人径直经过她。

“真君?”

革飞一怔,惊讶的看着佩面之人朝那大闹尚事台的少女走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他的举动竟越来越慎重,先是停止腰身,而后双手拢起,最后,待他行至少女面前,这名元婴真君,忽身一矮,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竟不知您在此,”他双手抱拳,恭敬道,“执法堂刺项,拜见神女。”

“你说。”

“神女所恶,无非一事,”革飞喘着气道,“便是那合欢宫的女修……不,炉鼎。”

“然观修道一途,本就逆天而行,”革飞愤愤道,“况且,天下大道,本出自一源,我道不拘一格,奉夺天地之造化以全自身,只要心境守持得住,又何须在意采补区区几个炉鼎!”

“……”

夏泠沉默的注视着他。

如今天下,大道不显,万法争鸣。但大致上有两道最为昌盛。

其中一个,便是夏泠所在,以极乐宗等五宗为首的魔门。

当然,在夏泠的认知之中,他们这道是叫“玄门”。

与之相对的,便是道门。但道、魔二者,并非善恶之别,只是各自修的功法不同,理念也不一样罢了。

譬如魔门,信奉“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注1),全性命,保太真”,乃是置人于万物之上,十分霸道的信念。

但时间久了,人心变动,这道就被简单理解成掠夺。由此生出种种心魔,使此道修士,放浪形骸,毫不约束yù_wàng。譬如这革飞,恐怕是丝毫不觉得,修采补之术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夏泠沉默,革飞似乎有了一点底气,继续道:“那合欢宫为邪道宗门,我又岂会不知?可同为炉鼎,在我宗修士手上,与在合欢宫修士手上,截然不同!我宗弟子,怎会是不知节制、生生将人采补至死之辈呢!如此,转邪为正,不是好事一件?”

“况且,”革飞继续道,“我宗的立派之本,本就是双修——”

没等他说完,夏泠便是一鞭子抽过去。

她这一下极为用力,直打得革飞皮开肉绽,一道贯穿伤自右肩至左腹。

“住口!”

夏泠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怒容:“你居然敢把我宗的双修之法,与邪道采补相提并论?!”

一旁侍立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劝道:“神女?”

“神女息怒!”

“神女别跟这胖子废话了。我这就一刀宰了他。”

夏泠运起心法,稍稍平静。

“我没事。”

她令众人退下,便直斥副掌使的名字:“革飞!”

革飞被她的怒意吓得两股战战:“在、在……”

夏泠道:“你既然狡辩,那我问你,天下大道万千,修士无数,这各门各派的修士,修行的基石是什么?”

“这……”

夏泠替他回答:“是灵气!”

“道门也好,玄门也罢,都要打坐吐纳,以天地清气——灵气,为修行的根基。”

“而邪道采补呢?”夏泠道,“修行的根本基石,是人。”

“控制取量,转邪为正?”夏泠怒而反笑,“掌使是不是忘了,再怎么节制,你采补的对象,都是活生生的人。”

“血食、炼魂、采补,”夏泠道,“这三道为何被称为邪道?就因为无论手段怎么改进,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它们修炼所需要的材料,全都是人!”

“不错,我们玄门大道,把‘夺天之造化’奉为圭臬。”

“可你只简单的读懂了一个‘夺’字。”

夏泠训斥道:“求道之途,难道仅仅只是掠夺而已?你忝为金丹,连性命双修都理解错了,把我宗的本源之法,与采补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邪道相提并论?”

“采补这种邪道,要吸取别人的精气,这样得来的修为,也就比沙子做的堡垒坚固一点!今日那些合欢宫的女修,哪个不是气息虚浮,一个筑基期修士,连我一掌都接不下!”

“更别说,”她冷冷道,“采补对修为的提升极快,修习这道的人,修为普遍跟不上心境,没有受过千锤百炼的磨炼,哪里有坚定的向道之心,反而会心魔丛生,毁坏道基。”

夏泠蓦然指向革飞:“让弟子用炉鼎修行,几乎是在戕害他们,你作为我宗掌事,不加以阻止,反而在狡辩这是转邪为正?你这个蠢物!”

革飞哪里还敢再说话,颤抖地,“神、神女息怒……”

“采用炉鼎的,乃是太骁峰。”

一直沉默跪在地上的另外一名副掌使道。

太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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