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刘砾。

“韩峥,不就叫你去接个人吗,怎么又吵起来了?”刘砾看了看我俩,似乎很无奈。

“这就是何棠江?”那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打量着我。眼神虽然直白,却并没有让我觉得不快,相反,有一种暴露在日光之下被逐渐加热的温暖感觉。

奇怪?难道我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顾问,他不适合登山。”韩峥直接走到那人身边,丢下这么一句。

被他称作“顾问”的男人笑了,“之前说他合适的也是你。”

“他或许有一些天赋。”韩峥说,“但他根本没有想要攀登的情感,也没有执着。这样的人,让他去登山就是让他去送死。”

我心里微微吃惊了一下,虽然韩峥的说法让人挺不爽的,但是仔细听起来竟然是在为我好?这倒让我从原本浑身炸毛的状态平静了一些,我看着眼前这三个青壮中年不同层次的男人,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不如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想要登山?”

“我吗?”第一个回答我的人是刘砾,“一开始只是社团招新的时候对户外运动感兴趣。哎,那时候是真没想到训练有这么累,后来跟着叶顾问和学长们尝试了几次,就渐渐着迷起来。哎,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着迷的?何棠江,韩峥应该和你说过,我们的登山主要是指高山探险吧?”

我点了点头。

“虽然听起来危险,但其实只要不去挑战难度太高的山峰,再加上专业的训练和指导,配上科学的攀登路线,其实并不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情。我跟着队伍攀登的第一座山是哈巴雪山,哇,那可是我第一次登雪山,出门前因为听了太多恐怖故事还做噩梦了,梦到自己留在雪山上下不来,最后成了冰雕。”

“可你还是选择去了。”

刘砾笑了一笑,“因为真的很美啊。知道吗,从你跨过雪线开始,有时候你甚至分不清脚下的是雪山的雪,还是天上的云。我能听到‘唰唰’的声音,是我的靴子踩上了雪山的外衣,‘咳嚓’,我的冰镐抓住山峰的脊梁。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而天空又太蓝了,好像我已经穿透了大气层暴露在宇宙的视线之下。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不复存在,直到我注意到一道目光。”

“目光?”

“是山。”刘砾说,“山在注视着我,注视着每一个攀登它的人。就在它的注视下,我费尽力气才一步步登上顶峰,登顶的那一刻,我听到山说‘你好,刘砾。’”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幻觉!”

“不是幻觉。”韩峥第二个开口了,“从踏进山的领域的那一刻起,它就无处不在。如果有人将祖国比作母亲,你会反驳吗?长江与黄河,被比作哺乳我们的母亲河,虽然它们本身没有生命,但是你能说它们没有灵魂吗?从被人们反复歌颂的那一刻起,被歌颂的事物就有了自己的灵魂。山也是一样,从我们下定决心要征服它的那一刻起,它就活了过来。所以它注视着我们,我们也回它以目光。”

“嘿嘿。”刘砾笑了两下,“听起来是不是特别像是精神病?你别说,越是出色的登山家,精神越是异于常人。你不能说他们不正常,只是他们理解事物的范畴已经和一般人不在一个范畴内了。”

这两个人虽然无法将我说服,却也为我开拓了一个新的认识。至少我不能理直气壮地说,他们的观念就是错误的。

我心有不甘,看向最后一个男人,叶顾问。

“那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理由?”

没想到这个男人回答说:“我的理由就比较世俗了,我就这一个特长,不登山就没饭吃了嘛。”

“啥 ?”

我错愕地看着这男人,眼角的视线注意到刘砾扶住脑袋,韩峥气冲冲地喊:“叶,廷,之!”

男人回以同等音量的吼声:“没大没小,韩山争!不知道喊我顾问么。”

“只想赚钱的人没资格当顾问!”

“你个臭小鬼,等你攀登了比我更多的8000米山峰再来说教吧。”

“你等着!”

耳边,一大一小的男人对吼了起来。刘砾走到我身旁,拍拍我的肩膀。

“他们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登山的这一群人,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在开学前一个月,楚柳和许嘉雯知道他真的全部填报了北京的学校后,三人大吵了一架。九月,何棠江去了北京,楚柳和许嘉雯去了重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伙伴,分散天涯。

何棠江在火车上一直都睡不着,脑袋里装着很多事,一会儿想到楚柳和许嘉雯,一会想起韩峥和何山,偶尔还会想起过去一个多月追着他跑的流浪汉们。在去北京的那个晚上,何棠江在火车上失眠了。这种状态直接导致他一觉睡到了终点,直到被巡查的列车员喊醒。

何棠江醒来的时候,车厢里其他人早已经下车了,空空荡荡的走道里只剩下他和列车员。上一次短暂的匆匆一瞥,何棠江并没有和北京结下太深的缘分。这一刻,当他背着行李通过最后一个通过检票口,看着人潮拥挤的车站,才真的意识到,他将在这座城市生活四年。

拖了小舅帮何棠江认真填报志愿的福,即便分数并不是很高,何棠江最终还是被北京一所理工学校的热门专业录取


状态提示:34.你好--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