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月说罢看向晋宣帝道:“陛下可以看一下,自十二天前国库发生失窃案后,这账薄上便将这五十万两的亏空记录了下来。要说这户部办事效率也真高,银子刚丢了,就立马在上面记下了一笔,倒是叫人找不出一点不是。可怪就怪在,就在这主账薄上少了五十万两银子的同时,庶物账薄上装银子的箱子和运送银子的车子却是一件也没少。”

晋宣帝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伸手翻了翻账薄,果然发现那账薄上的情况如云苏所说,而此时,堂下的朝臣们更是议论声一片。

自国库失窃案起,大家的思绪放在银子的去向和如何将银子运出去的办法上面,谁也不曾想到要去查装银子的箱子,和运送银子的车子。

一旁屠大人更是顿时变了脸色,他自认账薄上查不到一点问题,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云苏要查的根本就不是账上的银子,竟然会是装银子的箱子和运送银子的车子。

这一点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苏千月却还是那副淡然含笑的神情,此时看向屠之远的目光更充满了温和,“屠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难不成那窃贼在盗窃库银的时侯还会担心国库没有箱子和车子,特意自己备了箱子和车子过来?想必屠大人一定是觉得库房外面没有一点车痕,所以也就没有线索可查,可是屠大人大概不知道,有时侯没线索恰恰就是线索。正因为库房外面没有一点痕迹,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才是或许那库银根本没有出库。可是我将整个库房里都查看过了,既无秘道,也无暗室,这就说明,库银确实出库了,可是却没有用到箱子和车子。那么银,整整一百箱,达二十车之多,这可不是小数目,想要做到既不用箱子,也不用车子的运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点一点的夹带出去。而且我发现,只要是手执文书,以公事的身份进出库房根本是没有人查的。这一点既是纰漏也给了有心之人一个混水摸鱼的机会。”

屠之远的心里早就慌了,却依然在做最后的挣扎,“那这也不能说明就是本官监守自盗,你这分明是无凭无据,无端指责。户部主事不止本官一人,那方尚书的官位更是本官之上,你凭什么就说是本官监守自盗?”

“屠大人此言也有理。”苏千月想起那个方尚书道:“我前几日还特意去刑部大牢看了一下那方尚书,哇,不得不说,那叫一个清高,一看就是读圣贤书读傻了的那种……”

“咳……”

“嗯……”

“……”

朝堂上顿时唏嘘一片,皆道此人实在无礼,竟敢藐视圣贤。

座上晋宣帝见势,冷冷道:“云卿,休得胡说。”

“噢,”苏千月想起这朝堂上一大部分人都读圣贤书出来的,赶紧改口,“微臣的意思是,那方尚书一看就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咳……”

“……”

朝堂上再次唏嘘一片,又道此人着实粗鲁低俗,竟敢在金殿之上用此污秽之词。

苏千月眉头一皱——这也不能说?还真难伺候。

“好吧,总之微臣的意思就是,那方尚书别说是偷银子了,就是我跟他多提一个“银”字,他都觉得我满嘴铜臭,着实有辱他心中的圣贤之气。而我也曾向许多人打听过,那方尚书平日里一向甚少到库房,就连本该由他亲自保管的库房钥匙,他也一向都是交由别人代开。至于他的府中,那更是清贫的好像个穷书生一般,家中除了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字画,几乎找不到其他俗物,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偷窃库银?”

目光一转,看向屠之远又道:“倒是屠大人你,寻花问柳,喝酒赏乐,家中光是小妾就娶了九房,更别提外面那些相好什么的。听闻更是为一个舞妓豪掷千两,乃青楼楚馆有名的豪爽恩客,众姑娘争相攀附的对象。”

“你……”

屠之远脸色顿变,一瞬间连维持表面的镇定也不能了,朝廷明令禁止在朝官员出入欢场,虽然也知道禁不了,但是只要表面上大体面过得去,不抬到明面上,有辱朝廷尊严,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整个朝堂都是如此,也非一人两人,所以大家寻常看到也都只当没有看到,自己心里清楚,却都不会明说出来。

却不想,今日却被此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说了出来。

朝臣对此只能默默无语。

苏千月当然知道如今朝中这风气,也不过淡淡一笑,看向屠之远道:“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屠大人你这些豪掷千两的银子是从何而来,您不要告诉我是您的俸禄,我竟不知一个侍郎的俸禄竟如此之高。”

屠之远没有说话,百官们也都不敢说话。

却听座上晋宣帝道:“云苏,这说到底也只是你的推测,你所说的真凭实据又在哪里?”

苏千月抬头向晋宣帝伸手一拱道:“请陛下传户部库房主事,邢征。”

晋宣帝向一旁方公公看了眼,方公公赶紧命人去传,不一会,就见那邢主事被人押了上来。到了此时,屠之远的脸上早已是死灰一片,不热的天气,额头上却是密密虚汗,整个人也顿时瘫在原地。

很快,在邢征的交待下,将他与屠之远这两年来如何狼狈为奸上下勾结,如何利用每次进出库从国库中夹带库银,又是如何将银子运出城去,以及后面如何制造国库被盗的假相等等所有的事情都抖了个干净。

“……”

朝臣们顿时一片哗然,


状态提示:第130章、剥茧--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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