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盛京>164.夜话
人亡而不甘死,苟且偷生十余载,终以状元之姿入大理寺……”

大魏朝历届大考名列前茅者,无一不是先从翰林熬起,远的不提,就说苏奕,也是翰林修史一年才被提至中书舍人,偏到谢卓,宁愿去大理寺做一个小小主簿也不愿按部就班。

“阿离可知如今的大理寺卿是何人?”

“严岭。”杨缱不假思索道。

季景西颔首,“严老算算距离致仕也没几年了。”这位老人家做了一辈子的官,单单在大理寺便待了十几年,可谓实打实的朝廷重臣。“你可知谢卓为何会选大理寺?”

“师兄说他于律法一道颇有兴趣,也志在此。”杨缱答。

季景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乐不可支,“宝贝儿,别告诉我你信了。”

……不对吗?

他笑了半天才停下,看过来时眼里还有残存的笑意,“也不知我是该开心你并不关心谢卓的选择,还是该担忧你如此轻信于人……宝贝儿,你记着,这世上的聪明人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有原因。谢卓选大理寺,不过是因为这是一条能让他快速晋升的路。”

“严岭曾受过陈留谢氏的大恩。”他好心地为杨缱解惑,“此事几乎无人知晓,我也是偶然从舅父口中得知,严岭入大理寺后第一次独立经手的案子出了大差错,得罪了我那位在当时权势滔天的厉王叔,险些丢官丧命,而保下他的正是当年的谢相公,也就是谢卓的祖父。”

杨缱头一次听说这等秘事,大为惊讶,“可据我所知谢氏出事时……”

“谢氏出事时严岭不过是个少卿。”季景西打断她,“墙倒众人推,大势之下,他选择了自保,这很容易理解。不过人心真的很奇妙,还记得我太

子堂哥为王谢翻案时谁是主审吗?”

……是严岭。杨缱心里默默答。

“所以明白了?严岭对谢氏有愧。这份愧,多年后会全然回馈在谢氏子身上。”季景西漫不经心道,“你猜谢卓知不知道严岭与谢家的这份渊源?”

信息量有点大,杨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她懂季景西在说什么,他就差明说谢卓入京后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然而哪怕他们之间早生罅隙,杨缱也本能地不愿将记忆里的师兄想得太过功利。

可官场,本就是个功利的地方。

“不好受?”季景西将她的脸色看在眼里。

杨缱神色复杂地摇头。

拿信国公府为跳板也好,义无反顾投向太子阵营也好,利用大理寺卿的愧疚为自己的前程铺路也好,都不过是谢彦之为达目的所作的选择。

谢卓做错了吗?没有。过分吗?也不至于。陈留谢骨子里便浸淫着野心,他既选择以谢氏少主的身份回京,必然要争些什么,这无可厚非,更无可指摘。

杨缱只是有些难过。

当初那个一片赤诚对她百般好的师兄,不知何时已戴上了厚厚的面具,无常的命运、漫长的时光,终究是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名为“陌生”的痕迹。

季景西重新看向天幕,“谢彦之是个有想法的人,这一点上,不得不承认他是值得欣赏的。换个人不可能做的比他更好了。等着吧,他迟早位极人臣。”

杨缱轻叹着垂下眸。

“你我一辈,真的出了许多不得了的人啊。”季景西轻声喟叹,“海阔鱼跃裴子玉,少年将才袁霆音,悬壶济世孟之章,博雅广闻苏煜行……还有顾亦明、陈泽、徐衿,每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就连北戎那位一统旧部的年轻新主,也算个枭雄了。”

杨缱抬起头。今晚的季景西,真的很不对劲……

却见红衣青年转了个身,支着手臂,定定直视进她眼底,“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杨缱,你看上我什么了?”

杨缱呼吸一顿,全然没料到她等来的会是这么一句直白的问话。

季景西似乎真的很好奇,“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是我季珩入了你的眼?”

“……”他太直接,却让杨缱手足无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说说又何妨?”季景西唇角噙笑地看她。

杨缱怔愣地与他对视,“我不知道,很多,我说不好……”

季景西笑起来。

他坐起身,将她微凉的手裹进掌心里,指尖缓慢摩挲着少女柔软的手心肉,好一会才道,“我季景西活了十八载,自出生起,身份尊贵,受尽荣宠,金石权势唾手可得,目下无尘眼高于顶……若不是生命中出现一个你,这辈子都不会生出任何怯懦之心。”

杨缱心微微一颤。

“我时常想,你我是否真的两情相悦。”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凤凰台下你助我杀敌,无名谷中背我踏棘,制百日沉香减我病症,有疾时守我整夜不离……过往种种,好似都能以一言概之,便是你天性良善,教养使然。若换做他人,不是我,你似乎也能待人这般好。所以即便知你心意,夜阑惊醒时也常会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真。”

“我生怕你不过一时兴起,日夜紧张唯恐他人夺我所爱,日复一日与自我对峙,强迫自己与近乎可笑的卑微和解,笃定前行又惶恐不安。”

而这一切都不过源于一件事,那就是他季景西极度清醒地意识到,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好。

杨缱呆呆听着,掌心不知何时溢出一手的汗,心中颤栗如病入膏肓,不知不觉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着眼前人的袖摆。

她听懂了,并抑制不住地从灵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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