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此生与她无缘再见。

却没想到,再见竟是数日之后。

她回去之后,总是想起那少年的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还有他的话。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拥有这样眼神和骨气的少年,平日里她见多了各式的少年,或是纨绔子弟,或是权贵皇亲,他们娇生惯养,生在温室,断然不会说出自食其力的话,而且多半天生傲气,混迹于风月场所,亦或是在权欲斗争中熏陶,哪里还有那样的眼神。

闭上眼睛,就浮现出他拿着碗喝粥的场景,那双手跃然眼前。不知不觉,竟连书也读不进去,戏也看不下去。

于是便去求了淮安王,说她已是巫女,身份贵重,想要一个贴身护卫,保护她的安全,要求找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淮安王从来对她言听计从,便让她自己去寻个称心如意的。

她带着府邸护卫去王城各处的灾民避难所寻找。一连找了数日,却毫无音讯。她心中念道,莫不是他已经死了?这个念头一产生,她便莫名的恐惧,誓要找到他。

于是,她将各处翻遍,终于在城郊寻到奄奄一息的他。他已经无处可去,衣衫褴褛,寒冬腊月,长时间的挨冻已使得他患上恶疾。她将他从一堆将死的人中扯出来,对他说:“你可还记得我?”

他半阖着眼,说不出来话。

她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为你请郎中。”

“多谢……”他勉强说出半句话,便不省人事。

就这样,她救下了他。

再后来,淮安王亲自教他武功,他成了随时跟在她身后的侍卫。

夜已深,朗月升在半空,照着高低交错的楼阁,荼翎独自坐在亭台上,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茶声潺潺,倾泻在杯中。他全副心思在这手上,不曾留意到半空中徐徐化出一透明的人影。

“陛下,我今日看了他们二人的前事,颇有些动容,想来陛下也是被他们的感情所扰。只是没想到,他们每一世都这样幸苦。”未因趁机出离了他的身体来透透气。

“未因,你可知道,情是怎样的吗?”荼翎缓缓问道。

“小仙愚钝,修炼至今,尚还未尝过情事。请陛下指点一二?”未因以为,自己这番说得颇为谦虚,想来冥王他老人家应该觉得她很是识体。不曾想他却是眉头紧锁,语气中很是严肃。

“情字最为伤人,虽然六界法器甚众,但最为致命的,还是情这种东西。”

“此话怎讲?”未因不解,月老的本本上都说,情是世间最为快乐美好之事。他却如此说,想来和月老是意见相左,难怪天界和冥界从不对付。

“我执掌冥界万年,对生离死别之事早已麻木,唯独每每见到世人为情所困,生生造出孽缘,我便心中不宁。这顾清河如此,当年的……”未因坐下来,托腮望着他,等着他的下半句话,他却不再言语。

“当年什么?”她追问。

荼翎见如此,只当她仙龄尚浅,不与她继续说下去,随口敷衍:“当年我还是个稚子,你更是连个影都没有。你无需知晓这么多。”

“谁说我没影了?虽说陛下您老有万把来岁,但我也不是一般的神仙。”未因不服,她虽然修为不济,到底还是自有一分神仙的傲气。

荼翎瞥了她一眼,趁着烛火的光,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虽然模样可人,但放在六界美人之中,便不足一提。因此,看她如此着急,便带来几分笑意道:“哦?愿闻其详。”

“自打……”未因在心中算了算她的仙龄,但是脑中一片混乱,越理越乱,便放弃与他细数历史,道:“自打有星星以来,我便一直看守它们,这还不足以说明我的资历吗?你知道星星和月亮太阳自远古以来是并存的吗?”

“我向来知道,你也不过看守了星辰几千年而已,便要将星星与你归成一个时代,未免可笑?”荼翎笑了,倒是难得一见的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牙齿来。继而正色道:“你可知星辰乃天地伊始便存在?”

“我自然知道,我只不过是拿来做比方。”未因争辩道。

荼翎继续道:“我只知晓,月神和日神都未曾如这番比方,今日一闻,当真大开眼界。”

未因不知所措,便道:“我说不过你,算了。权且当你说的是对的吧。”

“算了,来人间有些时日了。你还没饮过这里的酒吧?我今日带了些,你尝尝?”

“我如今尚是元神,无法饮酒。”未因遗憾的说,突然想起自己还要依仗他找肉身,于是面色稍微和缓,慢慢的攒起一些笑容来,“陛下,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肉身啊?”

“明日我们便去羌国王宫里看看。”荼翎小酌一杯,斜眼看着她,心中道她算是个玲珑机灵的小仙。

风雨摇摇,近日下起了连绵的雨,烟雨笼罩着整个王城。

因为茯苓公主之事,顾清河被大祭司召进去王宫里去,应皇帝旨意为公主祈福。

未见传说的公主,倒是一路听领路的女官说:“巫女身份贵重,亲自前来为公主祈福,有些事奴婢不得不告知巫女。”

“内司请讲。”

“这茯苓公主虽不如从前那样痴呆,但心性却是大变。喜怒无常,先前一位宫女冒犯了她,她便杖毙了那宫女。”内司女官忐忑不安,继续说下去,“圣上心中不安,思来想去,觉得怕是宫中进了邪祟之物,特招巫女前来察看,还望巫女能多留心。”

“我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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