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淼淼就只好麻烦杨管家你多多照看了。”
杨管家点头:“谈何麻烦,淼淼这孩子很是可爱,正好陪陪我这老头子也好,离小姐客气了。”
说罢,杨管家朝着离盏揖了揖手,带着淼淼离开。
离盏一个人站在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咚咚咚。”
“我说过了,不吃。”
……
离盏清了清嗓子,靠着门缝让声音能轻而易举的透进去。
“长音公子,是我,我是……”
“离姑娘?”
随即,三两下步子的声音传来,门缝儿豁然拉开。
那少年伫立在她身前,月白色的七重纱衣,浅蓝色的天蚕腰带,浅淡的容颜被璨石镶嵌的面具挡去一半,只露一双充满期冀的双眼和线条完美的下半张脸。
“你……怎么就站起来了?”离盏惊讶无比。
少年以为离盏在责怪自己不爱惜身子,本是激动的目光变得有些无措起来。
“能站,便站起来了……怎么?可是不妥?”
“没有没有,妥得很妥得很,只是没想到你能有力气站那么稳。是不是我走之后,王爷给你找了什么高人给你诊过病?”
“来过一个。”
“是不一老头,胡子花白。”这京城里,除了她和离尺以外,也只有周太医才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了。
可话一出口,离盏又想到另外一茬。这少年的身份成迷,又是千山殿的人,现下的宵禁令就是为了捉拿千山殿的人,而周太医乃宫中御医,顾扶威应该不会请他。
少年摇头:“是个中年男子。”
“那给你开的什么方子,怎好的这般快?”
“在下……在下未曾服药。”
他就是闹着要绝食,所以自己才被顾扶威请来的,怎么把这一桩事儿个给忘了。
离盏侧头一瞥,余光不小心落在床前的一张小圆桌上,上头摆着的茶水已在杯子上干涸出一圈茶渍,显然从倒满茶开始,就没被人端起过。
离盏不由重新打量了少年一眼,那平易近人的眼睛,谦谦有礼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个爱为难的人。
“长音公子,你为何连药也不吃,水也不喝?”
少年低头,勉力思之。
“我只记得自己常年在山中练剑,踩着青草,捧着山泉,一心只想武功,不想其他。而这里是祁王府,明显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在下不认识他们,一心只想走。”
“他们不让你走?”
少年点头。
“那是你让王爷把我叫来的?”他顿了顿,眼中满含歉意,“除了姑娘之外,在下想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那狭长的眸子中柔光跌宕,抱诚守真。离盏心里微有触动,又说不上来是哪种触动。或许,是她看透人心之后,很少再见过这么纯透的眸子了。
“那你也不至于不吃不喝,你可知道你现在身子有多虚弱?”
少年无言,呆呆站在那处似个等着挨训的小孩。
医学文献上说了,突然失忆的人,绝大部分心灵都会变得极端脆弱,有的会发生性格转变,有的会直接丢失一部分人格。
当然,也有人会像刚破壳的小鸭子一样,睁眼第一个见到谁,就待谁如亲人。
所以,他现在无论做出多幼稚的举动,她都能接受。
“无论王爷因什么关系不放你走,依我看,他还是很关心你的身体,你想请我诊脉,那便好好同王爷说就是,用不着绝食。”
“王爷他…他似乎并不喜欢我接近你。”少年抿唇,脸上悄然升起两片不自然的潮红,令他十分难堪,他连忙别顾过头,惭愧地道,“在下愚钝,除了绝食以外,似乎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让他答应这个要求。”
离盏倍感莫名,暗自揣度。
这个顾扶危又在提防什么?她一弱女子,难道还能越过重重守卫把长音公子给抢走不成?还是说,他怕自己发现长音公子的什么秘密,比如,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