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璐慢悠悠地把参汤喝进了肚子里,心情也随着肠胃觉察到的暖意而逐渐明媚起来。

“管他什么真啊假啊梦啊幻啊……反正暂时也不喜欢嘛。”

不喜欢就没有纠葛,乐得自在。现在就去忧心那些都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岂不是庸人自扰?

祁璐擦擦嘴,心满意足,抬眼就见一个人影从屏风后面走来。

“我好了。”她放下碗,站起身,“我们走吧!”

“太阳都要下山了。”

祁璐闻声朝窗外看,确实已经日暮西斜。

这时,沈鸿禹从袖袋中摸出一枚黄澄澄的小果儿,“这可是你说的‘柠檬’?”

祁璐一点也没料到沈鸿禹连她跟厨子说的这个小细节都记住了,错愕一刻后看向他指间的枇杷,怀着一丝丝同情心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枇杷。”

“何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沈鸿禹忽的正色问道。

祁璐想喊冤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这些我确实又认得……”

她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有底气,后来干脆心一横耍赖,“沈将军要是不信我就算了!这一路承蒙将军悉心照顾,今日就此别过!走之前希望将军好人做到底,借我一些盘缠,他日有机会我定会想办法还给将军的!”

“哈哈哈!”沈鸿禹收起严肃面孔,笑得露出两排皓齿,“不敢了,不敢了,再不敢轻易逗你了。”

祁璐提吊起来的一颗心摆回了原处,“将军你放心,要是我哪天想起来了,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的。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谁,比你的好奇心要迫切多了。”

“我如今不是将军,你不必再如此称呼。”沈鸿禹将枇杷放在屋内的圆桌上,“我单字笛,你叫我沈笛即可。”

不可!

祁璐在心里大喊道。

她如今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而沈鸿禹看起来怎么也有二十四五了,两人之间隔着将近十岁的差距,直呼其字是不是有点太没规矩了?

“没关系,反正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适应。”

祁璐正要张嘴,忽然有个小厮打扮的干瘦少年躲了进来。

他面色煞白,如同上一秒见了鬼。

沈鸿禹拦在祁璐面前,冷声问来人,“你是谁?”

对方整张脸都抽搐着,泫然欲泣,接着陡然扑通一下跪在了祁璐二人面前,浑身战栗不止地哭求道,“求求你们……救我……救救我……”

门外很快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人声,“小畜生,躲起来就没事了吗?”

“你先藏好。”沈鸿禹当机立断道。

几乎是在他说这话的同时,祁璐快速翻身上了床,盖好被子,装作这房间根本没有进来过陌生人。

少年人才进床底藏好,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仆面色不善地过来拍门,“这位爷,您刚才见过一个瘦扁扁的小厮吗?”

“没有。”沈鸿禹负手而立,打量过胖家仆身后一票怒气冲冲的人后,好奇问道,“你们在抓贼?”

“倒不是贼,”胖家仆哼笑了一声,像是故意借机亮招子似的,拔高音调道,“得罪我家小姐,不少条胳膊腿儿,这事儿没完!”

胖家仆说着带人继续沿着二楼的客房搜去。

沈鸿禹转身回到房中,关起房门,走到桌边撩衣坐下。

“你来说说,你是如何得罪那家小姐的?”

躲在床底的少年人模样狼狈地爬出来,先对祁璐和沈鸿禹分别鞠了个大躬,然后才用细若蚊嘤的音量答道:“我原本是奉我家少爷之命,牵来福到莲湖边遛弯儿——来福是我家少爷新得的一条大狗,虽然个头大,但寻常日子里十分温顺,没有扑过人。可是今日在莲湖边上,正好遇见了抱着兔子在赏花的郑家小姐……来福一见到郑小姐的兔子,就像见着吃的,飞扑过去!郑小姐受惊跌了一跤,她的兔子被来福生生咬死了……”

说至此,少年又露出了哭相,“我拽着来福就想回家找少爷帮忙,可是没想到我才跑到我们东家的后门附近,就听见街巷的乞丐叫我快跑,他们说……我家少爷要把我的命赔给郑家小姐,抵那兔子的命……”

少年背过身去,用脏兮兮的袖子抹掉了泪,回过头红着眼睛又对沈鸿禹二人鞠躬。

“多谢二位贵人搭救,我、我……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立马就走,绝不打扰二位!”

“虽然兔子死得很无辜,但是你那位少东家也太不是东西了。”祁璐愤愤然,“你就好好在这待着,别怕!”

沈鸿禹见她还佯装病弱地坐卧在床上,不由得微微一笑,“既然好了就跟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说完又看向惊魂未定地的小厮,“你且留在房中,将门锁好,任何人敲门都不用理会。”

“嗯!”

小厮说着又要跪,祁璐忙下床制止他,“我们不是你的东家,你不用跪我们。我怕折寿。”

说完就推搡着沈鸿禹走了。

等出了房间,被沈鸿禹非比寻常的目光盯上,祁璐才发现自己白嫩嫩的小爪子还揪着他的衣裳,赶忙撒了手。

婢女在楼下等候他们多时了,见他二人出来,笑盈盈地就要在楼梯口处迎接,却被后面进来的几人粗鲁地推到了一边。

“让让、让让!”十余名壮汉拖着一条嗷嗷叫的狗进了客栈,蹬桌子、踹椅子,惊得大堂内的客人纷纷避让,迅速就腾出了一片空地。

祁璐倚靠在二楼扶栏上向下看去,只见被他们用铁链锁着脖子的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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