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曲尽山河>第一百八十五章 此间说书人(九)

凌栩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似乎是为自己抓到了少年的失误而高兴,不知为何,他从认识这少年开始就很想看到他出糗窘迫的样子。

少年看着凌栩,指尖在《四君子图》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扣着,露出少有的笑容来,清清浅浅,却是好看得紧。

“你知道为何他要写那么多鬼神之论的书呢?”

凌栩撇了撇嘴,不以为意“我又不是说书的,怎么可能知道!”

少年薄唇亲启,“说起来,史官这东西当真难做得很。都说‘败者为寇,史官笔下误,就算是鸿篇巨制的《史记》也不能尽善尽美,人们一旦考证出其中有误就悲呼司马迁骗了我们,哪里知道当中的难处呢。”

少年说到这儿,轻浅的笑尽皆褪去,嘴角勾得越发深沉,但凌栩分明从那双好看澄澈的眸子中看到了满满的讥讽。

于外物欺,而欺于内。他们往往被外物所迷惑,朝中的对立局势,皇帝的脸色,哪里是什么真的提一支笔便可以无所顾忌。

“令升也是这样呢,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一盆水黑了,不是舀一瓢泼掉就成了清的,他改变不了现状,只能欺骗内心来改变自己,写鬼神之论,是为了得到那最轻盈的安心啊!”

少年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凌栩有种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苍白了几分的错觉。

“在人们而言,神话传说不可考,又怎么知道它不是历史与社会的缩影呢?”

人心会变,可那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就像《四君子图》,它从来都不是传说,可一旦人们把它看得重了,又怎么可能看到真正的《四君子图》呢。

凌栩听着少年的话,沉思了片刻,忽然指着已干透了的《四君子图》,“你不会要告诉我,《搜神记》什么的,都是写的真的吧!”

少年看着一脸打了鸡血似的凌栩,微蹙了一下眉头,话说回来,这种奇葩思想到底是谁传输给他的?

“谁知道呢,我忘了。”

少年的话让凌栩想抓狂,要不要这么不负责任!

“好了,现在故事听完了,画也看完了,你该做你的事了。”少年将又变回月下墨梅的《四君子图》收好继续挂在书斋的墙上,凌栩看到那墨画的颜色浅了不少。

“我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帮你去一个叫萧然的那里要一卷经书吗?”凌栩学着少年的样子,轻松加淡然的表情挂着,结果发现相当有难度,边坐在地板上边说道,“反正又不慌在这一时三刻的”

“我是说,你现在该走了。”

少年不看凌栩,开始细细地整理着书籍,瞥了一眼外面有些迟暮的天色。

“我要睡你这儿,”凌栩想想这理由太牵强,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要考研究生的人,所以我来看书的!”

“你有见过二十四小时都为读者开着的私人书斋吗?”

“有!”

“我这里没床。”

“我睡地板上也行,不认床!”

“我这里不供早饭。”

“我不吃早饭!”

“我……”

少年败下阵来,不是他没有办法,实在是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何况,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是那么希望赶走凌栩,罢了,他要留下来也随他吧,不给自己添麻烦就好。

“喂,你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说书的少年阿?”凌栩以极为舒服的姿势躺在书斋的地板上,看着少年看书,现在已是晚上,他眼前这少年大有真让他睡地板上的趋势。

让凌栩无语地是,这书斋里没有书,当然不会是蜡烛,而是一颗一颗嵌了一屋顶的夜明珠!白天看不出来,现在夜色降临,尤为明显,其实真的他很想抠下一颗看看是不是真的。

“你见过有活将近两千多岁的人吗?妖怪吧。”少年的语气中带着凉薄。

“那,你白天弹的那个叫什么曲子?”

“《广陵散》,又叫《广陵止息》,一说又为《聂政之刺韩王曲》”

“嘁,真的假的?假的吧!”

“你说是假的,那便是吧。”

……

凌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的是,少年看着熟睡中的他,浅浅笑开,似乎,这样热闹,也不错!

萧然开着车在城郊之间打转,从书斋中出来后,他已经这样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游荡了一下午,望着已近迟暮的天色:一轮残阳似血,余晖遍洒,本是极美的景致,在他而言却像是一道催命符!

将车停在自家别墅门口,却迟迟没有下车。摇下车窗,点上一支烟,看着后视镜吞云吐雾的自己。

又是一天过去了,可他还是写不出一点东西。他是一个靠灵感吃饭的作曲人。前几年,自己写出了几首惊才绝艳的曲子,在业内小有名气,钱财名利双收。

对于一个曾经在地下甬道里卖场的流浪歌手而言,这似乎是莫大的幸运,但他知道这种靠天吃饭的职业总有运气用完的一天,果然,将近三个月里,他写不出一首曲子。

因为签订了合同,音乐公司一直让人来催,再拿不出作品,他就会因违约而赔偿一大笔的违约金。这个月是最后的期限,今天已经过了,再过一天,自己就要因违约而身败名裂,而他现在的房子、车子都将抵押给银行去偿还那笔巨款,到了后天,他就又会成为一个穷光蛋!

作为一个收入及其不稳定的人,特别是自由作曲人而言,签订合同,意味着可以让你很快在业界出名,但是也存在着违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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