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来自天子寝殿之内的大吼，把镇守在殿门口的来护儿吓得一跳。
来护儿以为殿内出了什么意外，急忙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一步，冲到了正厅玄关之后，接着就看见了脸色阴沉，双手握拳，目光之中散发着杀意的刘毅。
来护儿见刘毅无恙，暗暗松了一口气。
“去，问一问驻守四周的禁卫，朕今早离开之后，有没有人违抗朕的命令，擅自进入寝殿。”
刘毅刚从文成殿急匆匆赶来建章宫寝殿，发现铁面刺客竟然断气了，顿时勃然大怒。
“喏！”来护儿低头领命，躬身退去。
刘毅眯起双眼，死死盯着刺客的那张脸。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伸出右手，在刺客脸颊两旁揉捏了一番。
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发现刺客的面皮存在异样，可见铁面刺客的的确确没有粘贴人皮面具。
刘毅甚至怀疑刺客做了整容手术，特地凑近其左右侧脸，仔细寻找手术后的痕迹。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经过他再三确认，铁面刺客的样子真的是天生的。
忽然，刘毅瞥见刺客的后颈处有一块刺青，他连忙上前一步，扯开刺客领子，详细对刺青观察了一番。
原来，这快刺青是一个左右结构的篆体字，所幸此篆体字并不难认，刘毅轻易的看出它是一个“杨”字。
从刺青在表皮层的深浅来看，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刺客在行刺前临时伪造刺青的可能。
刘毅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祖祖辈辈生活在岭南山区的人，有在身上刻字的习俗。
岭南山区的人通常偏矮偏瘦，眉骨较高，体态特征明显，由此可以推测出铁面刺客不会是岭南人。
此外，还有一些有爵位的权贵，往往会把他们家的姓氏纹在收养的孤儿或家奴身上。
在汉帝国，有爵位的人可以蓄养奴隶，但奴隶的身份仅限于非华夏族的外国人，以及被贬为贱籍的本国人。
当然，汉帝国有奴隶保护法，打杀奴隶视情节轻重不同，定罪处罚的轻重也不同。
也许，铁面刺客是某个杨姓权贵，蓄养的家奴？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那就是杨素、杨坚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幕后黑手。
假如铁面刺客是杨坚的孪生兄弟，以弘农杨氏在朝中的影响力，随便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也比让他去混迹江湖，做一个上不了台面，终生只能活在黑暗之中的杀手强。
据刘毅从原主的记忆之中所知，杨家的家规极其严格，就是把家中子弟打残废了，雇人伺候一辈子，也绝不允许他去混江湖，败坏杨氏声望的。
而且，杨坚乃是四大辅臣之首，等于真正的实权丞相，理论上没有理由对刘毅下手。
假如刘毅死了，他的辅臣身份也就跟着没了。
太平帝让他辅佐的是刘毅，刘毅死了，他还辅佐个鬼？
要说铁面刺客是杨素派来的，刘毅觉得逻辑上讲不通，怎么看靠政绩爬上右相之位的杨素都是为国为民的忠臣。
唯一让刘毅感到怀疑的是杨素今天来拜见他的时间比较早，比以往早了足足半个小时。
也许是昨天朝议刘毅表达了对樱南郡灾后重建的重视，心怀天下苍生的杨素才会那么早求见刘毅献言献策。
可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杨坚或杨素就一定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
除非刘毅今夜进入杨坚的梦中，能够勘破杨坚的真心究竟是忠还是奸。
如果杨坚是忠，那幕后黑手显然就是杨素。
至于铁面刺客为何与杨坚长得一样，也好解释，全世界几十亿人，找一个跟杨坚长得非常像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刘毅找了根绳子，把刺客的发髻绑在了柱子上，让刺客的头不低下。
接着，他后退了十几步，远远打量刺客的脸，同时与记忆中杨坚的脸作对比。
刘毅仔细一看，发现刺客果然与杨坚长得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
与杨坚相比，刺客的两颊瘦了些，眉毛也淡了些，鼻子略大了点，额头窄了点，总体跟杨坚只有七八分相似而已！
幸好刘毅没有拉杨坚前来对质，否则无凭无据，仅凭一张脸，就治杨坚谋逆之罪，万一冤枉了杨坚，那才叫愚蠢至极。
当刘毅平息了内心波动，正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来护儿稳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