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到底还是组织柳秀娥、吴美英、周培基等几位家属去县医院探望。

因为周明愈去过县里自然是他带队,赶着两辆驴车带上干粮铺盖,下半夜就开始出发。

太阳一竿子的时候到了县医院,周明愈先去拜访傅臻。

傅臻一见他高兴得很,“莫茹来了吗?上次她送我的棉花真是太及时了。”

周明愈道:“傅医生,我们今儿是来探望病人的,我们大队有几个伤员在这里住院。”

没见到莫茹傅臻还有点小失望,她道:“跟我来吧。”

她领着周明愈等人去了住院部,找到周玉忠和周明来的病房。

见面以后自然是一番叙旧关切安慰。

原来周玉忠他们住院的时候碰到不少麻烦,乡下人进城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正好傅臻听说有第一钢铁厂的伤员被送过来,就打听一下哪个村的,听说是周家村先锋大队,她寻思和莫茹周明愈是一个村的就去看看。说起莫茹和周明愈,见周玉忠等人和他们关系不错,她给帮不少忙,有她指点他们也不至于像傻子一样不知道干什么。

经过诊断周玉忠是手腕骨裂,已经打了石膏没有大碍。

周明来虽然当时伤的重,但是急救到位,送到医院以后立刻进行接骨手术,在腿部打了钢钉也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周玉忠被建议出院。

周明来也可以回家修养,过些天到医院复查,等到日子再到医院拆钢钉做复健即可。

虽然他们是伤员,毕竟县医院床位有限,各钢铁厂都不时有伤员送来,伤势比他们还要严重,是不可能让他们一直住在这里的。

傅臻帮忙找主治医生商量一下,让周明来多住几天,确定没有大碍就再接出院。

吴美英等人当然乐意,反正主院是公社出钱,不需要自己花钱的,当然多住几天更安全。

帮他们处理完,傅臻就带周明愈去办公室,给他开一些之前买的常备药。

大炼钢铁以来伤员增多医院缺大夫,有资历的护士也参加培训当医生用。傅臻就是这种情况被选出来培训当医生的,所以有资格开药。

止疼药、止泻药、紫药水,还有王月娥的药。

“莫茹在家干嘛呢,怎么不来县里玩儿?”傅臻问。

周明愈笑道:“帮人家画画,带孩子,上工,在乡下一天也闲不着。”

傅臻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有空带她来玩儿。”

这时候有人喊她,“小傅,快来急诊室帮忙!”

傅臻匆忙和周明愈道别就跑出去。

周明愈拿着单子去抓药,回来却听见病房有吵吵声。

原来是吴美英见自己男人没有生命危险,又开始心疼后怕痛恨张德发,要找他算账,骂了几句混蛋、祸害、缺德鬼之类的,反而被护士斥责说话不文明。

吴美英恨恨道:“这是个坏分子,他破坏大/跃进,破坏大炼钢铁,把脚手架弄断,差点把俺们男人摔进土高炉里去,你说他该不该骂?”

那护士一听:“坏分子就得拉去批/斗,怎么还送俺们医院来霸占着床位?”

吴美英道:“可不是咋的,也不是俺们不懂礼貌到县医院来骂人,他要不是那么缺德,俺们也不能这样。”

别看张德发当时那么吓人,可他也没有生命危险。

他被一千多度的铁水烫伤以后,腿部肌肉血管直接碳化,断口处就好像是被烙铁烙的一样,现在主要问题就是防止感染、化脓。

那护士很快就去找医院主任反映情况,一听说张德发蓄意破坏大炼钢铁,是坏分子,领导立刻下令跟红旗公社核实,一旦确认立刻停止对他的无偿治疗!

要他偿还所有医疗费用!

要求红旗公社公开坏分子的罪行,递交县委审判,论罪定刑!

吴美英没想到自己找张德发骂了一顿,竟然惹得县医院如此大动干戈,虽然处置张德发大快人心,也觉得超出自己预期,后面就闭上嘴巴不敢再说什么。

家里有孩子,吴美英离不开,就还让她小叔子留下照顾周明来,她则跟着驴车回去。

周玉忠则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周明愈去找傅臻告辞,结果被告知正在手术中,他只好留了话托人说一声,然后就带着一群人家去。

到家少不得已经半夜,各自回家睡觉。

且说张德发因为蓄意破坏大炼钢铁被打成坏分子,医院抢救以后就不肯再给他治疗,要求他结清一切费用出院。

而钢铁厂不肯给他报销医药费,要求他一切自理。

张德发在医院里闹腾,最后要被民兵带走,他只得消停让张成发去火车站找张根发。

虽然张根发和他一起合谋,不过张根发说自己一直在火车站负责运输,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张德发也没有出卖他,加上有宋子杰作保,要求不牵连无辜,所以张根发无事,依然在运输连指挥运输。

张根发拿了钱给张德发垫付医院费用,特意大声说大队垫付以后要张德发还,暗中叮嘱张成发把张德发好好护送回家。

这样张德发才能拿药出院,张成发租了一辆驴车,把他拉回村里。

原本公社钢铁厂要开批/斗大会批/斗张德发,然后将他送去劳改,可他拖着两条残腿半死不活,劳改农场也不要,只能剃个阴阳头拉倒。

最后批/斗的全部火力就对准周古忠,在钢铁厂架飞机、挂牌子挨番轮一遍,还得去干最重最累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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