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涛这才瞧见,原本在凉棚下静静站立的白秋风,却不知怎地来到了擂台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有对于自己身份的疑虑,也有一种长辈看着晚辈的欣喜,还有那些跃然于表面的,不可名状的哀愁。白秋风上前两步,道:“阁下是从北边来的货商,可是做皮货生意的么?”
苏惊涛点点头,道:“这位大叔,我也知道你是做蚕丝生意的。”两个面对面看了一阵,双方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阵不易觉察的微笑。那边家丁们已经扶起了萧定邦,只见他颤巍巍的走回到凉棚底下,而那紫衫豪客的脸上甚是冷峻,也不正眼往自己孩子那边瞧上一瞧。只是眉头紧锁,凝重的盯着苏惊涛来。
白秋风道:“我上来的原因,你可知晓么?”见苏惊涛点头,便接续道:“阁下的本事,很像我一个故友,方才阁下用了两招,一招是我家传绝学惊雷流云,另一招则是我那故友的傍身本领云覆雨手。想必阁下和我那故友,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苏惊涛点点头,道:“大叔,你说的那位故友,的确教了我些本事。可是他生性喜欢安静,为人处世以隐姓埋名为根本,不求什么闻达江湖的道理。碍于眼下这许多人来,还是希望大叔你避过他的名讳就好。”白秋风知道他的意思,咧嘴笑道:“这个自然。”说着低头思索了一阵,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试试阁下的本事,以此来证明阁下正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来。”苏惊涛点头道:“这个自然。”
台下的众人见他们互相打了一阵哑谜,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听他们的口气,俨然会有另一出好戏上演。苏惊涛摆开了架势,刚欲动手,突然白秋风摇摇头,道:“这擂台现在坏成了这般模样,我们在这里打,未免被局势所限。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阁下是否愿意换个地方比试?”苏惊涛低头看了看,只见这擂台,尤其是自己的这半边的木板,已经被毁去的差不多了。现在踩这擂台上,不免有些松动颤抖。于是点头道:“一切按大叔的意思。”
白秋风点点头,道:“好极了。”说着俯下身子,轻轻的从擂台上抽出了两块木板来,合在一起比对了一下,见大小均等,便朝着苏惊涛这边扔出了一块。道:“那你便随我来吧。”身子一转,已经静静的下了擂台。径直向那湖边走去。苏惊涛接过了木板,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众人见状,也不紧不慢的凑到跟前观看。白秋风走到了湖边,将那木板轻轻的掷出,接着提起了身子,径直踩在了那块木板上面,却好似踩了块帆板一样,朝着湖心划去。边划边叫嚷着:“若是我们谁先落了水,便算输了。”苏惊涛刚欲随行,后面莫令羽急匆匆的上来,道:“他是冲天河畔长大的,而你则从来没有下过山来。这水性上就先输了一阵,你还怎么和他斗这一阵?”苏惊涛转头笑道:“不碍事的,最多也就是泡个澡吧。”照猫画虎的学了白秋风的样子,也踩到了木板上,远远地朝湖心去了。众人在岸边站作一排,都在看这前所未见的一场比试。
待得快到湖心的时候,白秋风脚下一动,身子直直的扭转了回来,苏惊涛见了,也停止了滑动,两个距离不到一丈,面对面站在湖上。此刻,湖面没有一艘船舶,只有些水鸟鸭鹅,在湖面上自在的游玩嬉闹。白秋风抬头,看到天边夕阳西斜,轻声道:“你爹教的你一身好本事啊。十年前,你也就十岁的模样,那时候便开始教你这些本领。现在看来,他不光教了你翻云覆雨手,连同我那家传绝学,也被他一并传授了去。”说着好像想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心头一酸,眼眶也泛起了红晕,俨然是几欲垂泪的模样。
苏惊涛明白,白秋风找他来这里。不光是想试一下自己的本事,也想找个僻静处悄悄的说上几句话来,于是劝慰道:“白叔叔,你且放宽心来,你和我爹是至交,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眼下,我还需要完成你的这场考试,我虽然不识水性,但是却学了些运气闭气的法门,所以即便是落下水里,也不会有什么要紧。”说着摆开了架势,道:“你就当是为我爹,做一次主考官吧。”白秋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道:“那好。我便尽出全力,你也要小心应付。”说着踩动木板,直直向前攻来。苏惊涛退无可退,只得接手应敌。两个却是一模一样的招式,也不直接往身上招呼,而是互相化解对方的攻势。你锁我手腕,我扣你手臂。好似两条出水蛟龙一般斗在一处。招式虽不狠辣,也不藏什么杀招,但却实用至极。随着木板在水波中起起伏伏,两个也你上我下。各不相让。
两个悉心套了一阵招式,不了白秋风突然变招,将苏惊涛手腕扣住的同时,侧身就是一脚。苏惊涛看的明白,却不能退却。原来在水面上缠斗,正是应了那此消彼长的道理,若是你退上一步,那么水波自然会像你这边压上一份。上下一齐用力,很容易失去平衡。苏惊涛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膝盖顶起,卸去了白秋风的力道,接着抽回手臂,俯下身子,却像刚才击打萧定邦那般,双手只是往白秋风下三路招呼。他心里想的明白,两个都站在木板上,只需卸去了白秋风脚下木板,那自己定会胜出。之所以打白秋风下三路,只是虚招,而真实目的,则是想办法碎去白秋风脚上木板来。白秋风见自己变招之下,苏惊涛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