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谋阙>第128章 洛水一别

牧青主说得不假,自从来到大雍,古扬滴酒未沾,只因那万千祸事,仿佛就是因为一顿酒。

倏然间,古扬想起来东方游龙的一番话。

“不碰感情,一定是被感情伤惨,酒呢,也是这个道理。”

“因酒而哗变了人生的人,老夫见过不少,其结局无外乎两种,或酗酒更厉直至亡命山野,或痛改前非视酒如仇,而你不在此列。”

“你解开的并非酒之恨,对于酒,你依旧藏着衷肠,是因为你对于未来的路明达通彻。你视酒如凡物,是璞玉成为瑾瑜而又蒙了尘的璞玉。”

不得不说,万千通透之人,再难可比东方游龙。

此时此刻,如果还有宽慰,那也只能是这个绝世不曾有的酒局了。

它囊括了大雍最负盛名的酒。

一如平民一只鸡不忍弃一骨,贵胄一百羹不肯食一肉,最负盛名的酒不一定是最贵的酒,而是要看它更适合哪一个层次的人。酒也可能是这世上至为罕见的清流,不管这天下何其迷幻,酒是做不了假的。

细细看去,那仿佛就是盛世大雍的缩影,五颜六色、香味浓郁,纵然看不到人情百态,也知道过往旖旎。

透着杯盏叠摞的缝隙,古扬不时看着牧青主,此局之意令人凉薄,但这何尝不是他与这位洛国之主的相处方式。

星夜无痕,牧青主悠悠望天,不知他看到的是清澈还是迷惘,他的情绪很饱满,像火要燃,也像水要冰。

酒塔后的古扬亦是如此,十五年,足足十五年他不曾饮酒,今夜这一盏饮下当是何等景象?

他的耳边好像有刀尖滑地的声音,好像有遍处哀嚎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蛇鼠窜走的声音。只闭了一瞬的眼睛,但浮现出来的都是血和尸,他本是不知道那些画面,此时却诡异地拼组起来。

古扬踏前一步,这酒没有商量的余地,沉定如他也不免颤动起来,这深入内里的创击,远不是那次赤足重冠可比。他甚至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一口下去,风从何处刮、云沉到几丈。

他曾发誓,不回栖霞岛、不饮一樽酒,不见望月湖、不举第一樽,一如大多数人誓言总要被现实冲垮,他古扬也不能例外。

即便是夜子清,也无法真正感察到那道王书对古扬的意义。所以这酒不但要喝,还要像一个嗜酒如命的人那般去喝,不但不能生厌,还要千恩万谢这位洛王的赏赐。

洛水平波悠悠,莲灯游走盈盈,古扬端起那第一樽,入口的一瞬他忽然愣住了,他竟没有提前发觉,这是一樽——

夜路梨花。

这会是一个巧合吗?可惜古扬是这世上最不相信巧合的人,难怪古扬之前难察,此酒还含着更让他惊诧的味道——西陵少主。

那便绝然不是巧合了,夜路梨花和西陵少主不只是酒,还是最强的暗示,这内涵定然不是牧青主所知,不然这酒局当是四十五樽毒酒了。

这一樽置于最顶,意图让自己最清醒的时候心有所知,此为何人之洞察?是夜子清还是南宫九黎?古扬更愿意相信是前者,一如无比熟悉的两种酒混在面前,却比从前任何都要陌生。

酒入喉又入腹,那种热像生着刺一样,在蠕动也在破穿。只是一个刹那,便让古扬旧事如滔,回到那酒入豪肠的江山阔语,除却军伍的时光,那时的自己视酒为至乐,不管对方何等来头总要在酒上拼个高下,更不要说望月湖畔的杯盏交错了。

一盏之下是两盏、两盏之下是三盏,古扬聚盏如风,不消片刻便饮下了五层,共计十五盏。古扬不怕酒烈,但惧“酒魂”,一酒一世界,总有动于衷。

何为锦织衣,那是饮后的意乱神迷,像万色的光在游走,每个人都能看到最期望的色彩。

何为挥斥烽烟,那是一种被掩藏的豪气,忘年的志向被时间吞噬又被这酒焕发出来,甚至于它不在乎你有没有豪气,总能让你升腾出“不该如此一生”的念想。

就在这无尽的掺杂与交错中,古扬饮了过半,仿佛一大团蚂蚁从腹中窜出,它们各有各的去向,各有各的所求,恨不得把古扬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都裹进腹中去触碰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古扬用力眨着眼,他的双脚像生了钉子牢牢扎进地板,于酒中人而言,身不倒便心不乱,古扬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坦然而对牧青主,虽然他也不知还能坚持多少时间。

酒塔的那一侧,牧青主的目光不比古扬清澈多少,这所谓的送别何尝不是最终的试探,牧青主想要听到更多真话、看到更多不曾见过的景象。

接连喝着酒,古扬全身能听自己使唤的只剩下双脚了,他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也引不出太多的心绪,待到碰触到王书的那一刻,他的手掌毫无知觉。

这一顿酒,恐是要记下一生,今夜洛水,必要成为永恒的注脚。

古扬看到了牧青主一直以来的王袍,那只只有头没有尾的鸾鸟,也看到了那枚时常旋转的紫色水晶,它一直转的是什么,古扬终于明白了。

四目相对,二人之间仿佛隔着一股气浪,它在升腾、在充盈、在感知一丝一毫也随时可能痛下杀手。

古扬节奏极缓的微微笑起,这位国主最在意能拿在手中的东西,也同时意味着他最害怕失去手中的东西。

“万望古主司此去安然,牧遥、黛氏姐妹、东方西尧与南宫,本王自会善待。”

古扬喘着粗气僵持着自己,全然不知是如何撑住了这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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