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谋阙>第二十六章 黑太岁

古扬的好奇攀到了极点,不只是毕达呼,身侧的那个安和栩目光炽烈,仿佛许久许久之前便已知晓自己。

毕达呼道:“非我等故意兜圈子,实是古主司你开门立时见山,不由我等解释。”

这下,古扬当真有些忍耐不得了,“望殿下直言。”

“请随我来。”

四人走过长廊,古扬心念闪动,但迟迟想不出众人此态是何缘由,自己为何会在这些人心中有这般“分量”?

此地似是一间书房,安和栩与赤流飙守在外面。

书房颇为敞阔,就在那后壁之前,置着一个深褐色的木台,其上赫然陈列着——

一艘战船的模型!

但见此船,通体荧黑,九桅十二风帆,左右十六座石机,前端如箭、船体狭长、三层如梯状。

鲜有失态的古扬,这一刻竟然不能自持,“这不可能!”

他快步来到战船前,望着那幽黑风帆上硕大的“扬”字,那些尘封不应掀起的过往,像刀子一样刺进脑海。

那是大灾的前十天?前二十天?古扬已记不清,但当初之言、字字如血。

“老七,你看这图纸,我们的‘黑娘娘’就要不远了!”

“且不说不远是多远,本帅什么时候说它叫黑娘娘了?简直土得要命!”

“好好!那你说叫什么?”

“嗯……叫黑太岁吧。”

“太岁不正是土里的吗……哎,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你多用点心,我们和奇珍岛早晚一战,如果我们的黑太岁大放光彩,本帅到时候送你一船浪踏九霄!”

“你不吹牛会死?先说说你喝过浪踏九霄吗?”

“总之呢,这一次不容有失,你是本帅的首席船匠,要是输给其他人,你就给我醉死在这里吧!”

“跟你在一起哪天不醉,你这威胁简直是俸禄啊!”

古扬强行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回,“他,在哪?”

不曾想,古扬这沉声之语,换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屋中气氛也凝定下来,而古扬此态,也让毕达呼唏嘘不已。

“十一年前,我在西境巡防,救助了一位重伤之人。此人不知经历了多久的追杀,新伤覆旧疤,好在他终于活了下来。”毕达呼回忆道,“但他伤势过重,丧失行动能力。”

“此后四五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委托我寻找一个人,并向我提供了许多有关那人的信息。”毕达呼指着一个匣子,“都在这里了。”言毕,毕达呼走到了书房的另一侧,打开柜子探出一个青壶,旋即坐下慢饮起来。

古扬袖中的手指一遍遍划动起来,这一次竟是不能控制,手指狂乱得像在挣脱的鸡爪。强自让自己平静,平静得感受不到呼吸,终于他打开了那个匣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是十几张画像。

有一幅,一人一马,马上青年手持双鸾银枪,飒红披风、缨盔银甲,马身覆铠、马头罩盔。青年银枪趋前,披风猎猎,好似阵前对敌。

有一幅,背后是茫然的海疆,青年执着一面令旗,站在最高的战船上。

有一幅,是轻衣开怀的青年,他端着酒樽喜笑颜开,似是打了胜仗,又似得见知音。

还有几幅,画着湖泊、长亭、峡谷、山道。

“天熙呀,这里是大雍的山川,你画着一遍又一遍的望月湖、一个又一个遮月亭,谁人识得、谁人识得啊!”

而更多的是一幅幅头像,有平常的神态,有酒后的神态,有思索的神态,也有调侃的神态。

匣子底,一张对折的纸安然铺在那里——

“吾主吾弟扬:苍茫海域不曾斩杀于我,你亦应顾命无虞,奈何长天只予我五年性命,不知你遇何所、不知可曾开怀。熙苦寻无果,惟当年所诺黑太岁,不负你我所牵。当年之仇似海,怎奈熙知海无尽头,复仇便如填海,吾弟聪颖无右,望好生思量、珍重再珍重。”

这一刻,古扬出奇地平静。

“大炎世子,潇逸超群,可窥你一时风采。你若可见此信,熙便心安之至。终不见黑太岁驰骋江海,终不复故人游目山川。若得来世,愿再主从一生,愿再海酒阔言,即便再遇逃杀,便来世复来世!”

即便再遇逃杀,便来世复来世!

眼角清澈,终是有泪无声而下。

捏了眼角,再看手指,竟是殷红一片。

从不流泪,流的却是血泪。

应该是玲珑血心要发作了吧。

手指搓了搓,血很快凝干,那圆滑的触感下,仿佛可以照见自己的面目。

古扬想大笑,又想大哭,但他又发觉自己根本没有了放肆的冲动,这种情绪早已被自己抹杀。

古扬凝定的背影,再一次成全了毕达呼的愿念,只有眼前的宁静——哪怕是死一般的静寂——才最符合他期待的古扬。

“当今大雍,擅水师的只有潇国与樾国,防备着南屿,这艘战船却足以领先它们数百年。”毕达呼道,“我之所以愿意与古主司偕行,只因你之所念不在大雍更不在洛国。”

古扬缓缓回身,虽已拭干血泪,但仍让毕达呼觉出莫名的腥烈。更重要的是,一语不发的古扬带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眼前这个衣单体痩的人似有无穷大的能量,他的眼睛藏着无数秘密,无数他人的秘密。

毕达呼似乎明白了“天熙”关乎此人的心境,迫得他不得不再次开口,“五年时间,他与我所述甚多,古主司当年绝代风华,你是一个足以改变时局的人,大王旗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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