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概没料到盛竹会还手——哦不,是还脚,被踢了个正着,膝盖一弯,噗通跪到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旁边立刻有人上前搀扶起她,盛竹这才看清了她的脸。
四十多岁的女人,吊梢眉,刻薄脸,连下巴上那颗米粒大的黑痣都散发着令人不喜的气息。
果然是一副欠揍的长相。
大黑痣气得直喘粗气,“盛氏,你刚进门就对长辈动手,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孝道了?今日,我就替我那过世的弟妹,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的媳妇!”
说完,她冲过来,脸色狰狞地扬起了巴掌。
盛竹淡定地抬起了脚,她倒要看看,是大黑痣的手快,还是她的脚快。
那巴掌顿在了半空中,五根手指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将落不落。
“你,你……”
“你什么你?”盛竹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是谁啊,喊打喊杀的,我认识你吗?”
莫名其妙,好好的让她做一个安静的新娘子不行吗?非得搞事情,搞不赢还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演给谁看呀。
哦,忘了,周围还真有一大群人呢,估摸着都是青山坳的村民。
果然,不管什么朝代什么地方,从来都不缺吃瓜群众。
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那好心的婆娘就开口提醒道:“盛氏,那是沈篱的大伯母!”
沈篱……盛竹在记忆里搜了一遍,没搜到这个人,但是能猜到,应该是她那个便宜老公的名字。
沈篱的大伯母,也就是她的大伯母了。
还真是长辈呢。
盛竹后退了两步,脸上堆起笑容:“原来是大伯母啊,您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是哪个狗拿耗子的疯子,要给我来个下马威呢!”
大黑痣气了个倒仰。
吃瓜群众都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出了声。
沈家大房和二房那点事儿,全村人谁不知道,只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懒得掺和罢了。
想不到二房这个长媳,看起来丑得瘆人,性子倒是硬,以后赖氏再想从二房搜刮好处,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眼看赖氏下不来台,要开始撒泼了,旁边的人赶紧提醒道:“时候不早了,还是先拜堂吧,别误了吉时。”
说着回头朝花轿旁边一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少年招了招手,“愣着干啥,还不快过来!”
盛竹的视线就落到了那少年身上。
少年身量中等,穿着一身大红新郎服,看得出来有些年份了,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衣裳破旧,脸倒是长得出奇的好看,皮肤很白,面如冠玉,整个儿一翩翩美少年。
就是瘦了点,另外,脸色也难看了点。
盛竹使劲儿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夭寿啊,这便宜老公也太小了点吧?虽然长得好,可是!真的真的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啊……这万恶的旧社会!
随即心里又是一喜。
那破系统说她会跟公鸡拜堂,还说两人没见面新郎就死了,果然都是骗她的。
看来什么命运悲惨孤独终老,也完全不可信。
少年走过来,先是解开了捆着她双手的草绳,然后将红绸布的一头往她手里一塞,脸上丁点儿没有一个新郎官的喜色,只不冷不热地道:“跟着我。”
穿过院子,就进了屋。
盛竹四下一打量……这哪是屋啊,分明就是大一号的牛栏嘛。屋顶全是茅草堆成的,墙壁是灰扑扑的泥砖,除了一个小小的厅堂,就只有东西两间房。
家具就更寒掺了,一张蛀了虫的八仙桌,四条断了腿的长条凳,另外,就是几样锄头簸箕之类的农具。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觉得侮辱了这个词。
盛竹正唏嘘,头上忽然被再次蒙上了红盖头,有个男高音喊:“一拜天地!”
她赶紧回神,想象着电视里古人拜堂的样子,对着供桌方向拜了一拜,接着是二拜高堂,她便宜公婆都去世了,所以高堂的位置是空的,也就是走走仪式。
“夫妻对拜!”
盛竹转过身,正要朝着新郎的方向弯下腰,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咯咯咯。”
盛竹:“……”
她猛然掀开盖头,抬眼望去,就看见了一双滴溜溜的黑豆眼珠子。
好一只威武雄壮的大公鸡!
盛竹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怎么会这样,她的新郎呢?
视线上移,那抱着公鸡的美少年也正木着脸看她,“大嫂,你要做什么?”
大嫂…嫂…嫂……
噗!盛竹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所以,是她搞错了人,眼前这美少年根本就不是她的新郎,而是她的小!叔!子!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律法规定,女子满十七必须出嫁,男子满二十必须娶妻,否则,将由官府强行配婚。
这样算来,她那个便宜老公至少也有二十岁了,怎么会看起来那么小。而且听说他又丑又凶,跟眼前的美少年根本一点也对不上号。
盛竹闭了闭眼,然后,艰难地开了口:“你大哥……”
她的小叔子,也就是沈家二郎沈砚道:“大哥去县里修河堤了,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原来如此。
新郎官不在家,这婚事又必须抓紧办,所以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弟弟代替哥哥迎亲,再用公鸡拜堂。
盛竹无力地挥了挥手,“行吧,接着拜。”
跟威武雄壮的公鸡夫妻对拜后,盛竹被送进了东边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