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帝国行>第112章 新政风波(6)

正值百里燕、高勋说话之际,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打断恭首谦说话:

“恭兄之言,在下实不敢苟同。”

青年一言既出,恭首谦闻讯很是诧异,想到有人突然打断论政,他定了定神,目光循去那青年: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下所言又有何不妥之处。”

恭首谦躬了一礼,那青年挤出人群,负手在后站在大殿之外。青年一席白色细布直裾,年十八九,唇无须络面如冠玉,举手投足之间英气十足。

青年回礼躬身行了一礼,上前几步说道:

“在下何人并不重要,只听闻恭兄谬论,实不敢苟同。常言道,无商不通财,无财不养民,敢问恭兄,《推商税》种种新政如何养民。”

“课以商税,以商税聚人心而养民。”

恭首谦应对自如,那青年接过话又问:

“既如此,商税又何来。”

“自然是奸商不义之徒。”

此时众人附和哄笑,皆在嘲笑青年无知,就连恭首谦也挺直了腰板。想是面皮太薄,青年脸上浮出片许绯红,他定了定神接着又道:

“那敢问恭兄,奸商不义之徒资财,又从何来。”

“自当是倾轧百姓所得之不义之财。”恭首谦不屑道,已有不耐其烦之色:“阁下倘若再无建树,恕恭某不再奉陪。”

“且慢。”青年忙道,接着又说:“据在下所知,所谓奸商不义之徒倾轧百姓之财,皆来自于国府所铸新钱。

当年相国公孙岳为推新政《农桑令》,以高价低赋为饵,令流民、百姓开荒。而国府之内锱铢奇缺,为能收购百姓手中存粮,相国大人大举铸钱,以解燃眉之急。由此百姓手中铜钱陡增,却招来商贾抬价之风。

不知恭兄以为此事该如何评断。”

青年矛头突然指向公孙岳,现场顿时议论迭起。恭首谦应该是始料未及,也许是根本不懂经济,青年男子刨根问底矛头直指《农桑令》最大硬伤,恭首谦心中有些慌乱。他定了定神道:

“铸钱实为增加百姓收益,无可厚非,又有何不可。”

“恭兄此言差矣。”青年话音一扬,脸上顿显几分锐气:“与其说百姓手中锱铢陡增,不如说是国府大举铸钱,库中新钱如盈。天下财货自有定额,货若远少于钱,钱焉能值价。

国府将新钱用于购粮,百姓手中新钱自然增多,商贾若是原价收货,市面上的新钱必然越来越多。当新钱大行其道,充斥世间,如此钱多货少,若是原价不变,岂非令商贾亏本,涨价便是必然之举。

如今将农桑不兴,又推新政,对商贾课以重税,如此与杀鸡取卵有何异同。”

青年措辞犀利颇有道理,众人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

在场众人多半是不懂经济,懂经济的也是一知半解。青年所言要害也正是通货膨胀的精髓,当货物的总量短期内处于相对恒定的产出状态,大规模铸钱的结果,只能是府库充斥新钱,新钱参与流通后的结果只能是价格被迫上涨。

钱本身是不能带来任何的劳动出产,也变不出物资,钱的作用仅仅是提供一个衡量尺度,当这个衡量的尺度被人为的扩大,尺度的衡量标准自然要水涨船高。

青年一语戳破《农桑令》的谎言,更多人依然云里雾里不明其理。

恭首谦的脸上起伏不定,隐有惊色浮面,顿了许久才道:

“阁下所言不过片面之词,不足为道。《农桑令》乃利国利民之举,开荒拓土粮食物产增多。如君所言,铸钱之事势在必行,并无不妥之处。百姓手中有了余钱、余粮,奸商不义之徒,心起贪欲之念,哄抬价格囤积居奇牟取暴利,乃有目共睹。难道阁下认为不铸钱,奸商不义之徒便不会哄抬价格?”

“你!”青年哑口无言,咬着嘴唇一脸羞臊。

恭首谦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老百姓手中的余量多了,但钱币流通太少,也不是好事,所以钱还是得铸。即便不铸钱,没人能够保证奸商不会趁机哄抬价格。

但在百里燕看来,货币增发的多少,已经不是时下认知范畴,和知识储量所能理解的宏观概念。

既没有合理的统计数据,也没有经济理论基础,纵然青年所言确有其事,在缺乏理经济论体系的时下,最后只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人能够拿出一个合理而具体的货币发行依据。

青年语塞之际,席间有人立身而起,百里燕愣是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旁的高勋:

“恭兄所言差矣。”

高勋躬深施了一礼,恭首谦转来目光定睛看了一眼,神色似乎并不诧异,嘴角隐隐挂着丝笑容,一派泰然之色。

“原来是高勋兄,幸会幸会。”恭首谦行了一礼,接着道:“不知高兄有何赐教。”

此时众人目光转向高勋,那青年同样投来目光仔细打量高勋。

高勋定了定神道:

“据在下所知,《农桑令》颁布后三年之内,府库所铸新钱乃往年二十倍之数,而稻米产量在《农桑令》颁布之后三年,仅仅是比三年前增加了三成,如此以六倍于稻米增量铸钱,又以远高出当年官价价格收购拓荒百姓手中积粮,如此便是助长了商贾涨价之风。

若无超常价格购粮,商贾便不会迎风涨价,市面流通的铜钱也不会大行其道。无铜钱大行其道,商贾即便是抬价,百姓也买不起。百姓买不起,货物便无销路,无销路商贾又何谈暴利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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