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卿卿请见谅>倾覆(三十六)怀疑

皇帝并不说话,只是伸手替她将衣裳慢慢穿上。

她嘴角笑意被疏密上烟色的窗纱滤的清辉温淡的光影覆上,仿佛罩了一层面纱,有些邈远,带着薄薄的恨意与真实的无奈:“我的好父亲借着那女人的手,算计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然后算计我的容貌,把我当做物件儿一样送进宫来,我呢,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肯,他就要把我娘的神位自祠堂扔出去。”

皇帝的眉心似有微动,是以天下孝养两宫太后的孝心里的一丝共鸣。

邵滢双目中隐忍的朦胧水雾让她清冷的容色显得格外楚楚而温顺,叫人不由心生怜惜。

她自嘲的一笑:“谁让我是陛下的宠妃呢!今日这桩事不让玫儿有个正式的名分,大抵他们又要那我娘的神位来威胁我了。我可以无所谓,可我、不能让我娘死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只以“我”来自称,不是任何人的谁,没人谁是她可以依靠的,护着自己、护着那个已然死去之人的人,只能是自己。

皇帝的眉目朦胧,叫人看不清他温柔神色底下到底是何情绪:“阿芙这样岂不是被捏住了软肋?”

邵滢微讽的笑色映着手钏定定的流光,仿若夜色下绽放的蔷薇,“最后一次了。就当还了他的骨血之恩罢,若是再有下一次,或许我会亲自送他们上路。死人,可威胁不了我什么了。”

皇帝会信她的话么?

当然会信。

皇帝这会子应该已经查清楚了当日之事。

可他无论怎么查,得到的结果只会是,太子要算计英国公的嫡长女,结果阴差阳错与邵家娘子行了巫山**。

天家郎君哪个不算计人,他自己不就是在算计死了五个亲兄弟以后才坐上的这个皇位么?

太子若是成事,哪怕被皇帝知道,皇帝也不会怪罪他,在天家眼里大约只有他们自己的性命、名声才是值钱的。

可偏偏太子输了。

这样简单的算计还输了,那么他在皇帝的眼里就是无能的!

大抵是她话语里的果决与冷漠让皇帝有了动容。

他的眼神有一瞬的出神,旋即笑纹里缓缓多了几缕温度:“你啊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在朕的面前说杀人。”

邵滢清俏一笑:“他们给臣妾带来的只有无尽的麻烦,臣妾抵挡不住,只能去找陛下的麻烦。臣妾是替陛下处理掉麻烦,陛下还会怪罪臣妾么?”

皇帝似乎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歪理。出了门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邵滢笑着点了点头,动作间扯动被冷汗浸湿而黏腻在背脊上的中衣:“臣妾知道。”微微一默,“总是臣妾的不是,原以为陛下和娘娘已有商议,可陛下忙着赈灾之事臣妾不敢打扰,便多嘴去皇后娘娘哪里问一问,是否能给妹妹一个侧妃之位。”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这件事朕会处理,你安心就是。”

大周的后妃大多美貌,一代代传下来,大周皇室的男子也多是俊美的。

皇后怔怔的看着皇帝,看着那张她从稚嫩到青涩到成熟,再相伴到风华无双的脸,遥遥想起年轻时,她楚楚动人,而他的容色若月光清澈。

旁人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

这数十年里,他在浮华与奢靡中漫漫浸淫,来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可老天对他是优容的,连老去二字都来的格外的晚。

只给他气质里平添了无人可复刻比拟的天家气度,像一块被藏在老坑里的玉,以锦绣绫罗包裹着,尽管眼角已然生出纹路,却依然那么夺目。

可他对她的情意却不再如玉的温润,却有如玉的易碎,是不可靠的。

她以为自己的语调是高扬的,却发现只是不可置信的背后徒剩了恐惧而已:“太子的正妃怎么可以是那种小门小户的出身!”

皇帝背光坐在窗前的青莲交椅上,神色在窗纱间漏进的冷白光晕里只剩淡漠:“皇后怕是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原不过是侯府继室夫人所出,与沈氏相距千里,不一样成了朕的皇后?”

仿佛是挨了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耳中好一阵嗡嗡之声,皇后只觉眼冒金星,脸上一阵阵青白交错,痛的她牙根都在发麻。

她死死咬住唇瓣,以另一种痛来对抗皇帝带给她的巨大羞辱。

这几年来,皇帝总在动怒的时候将她与沈灼华拿来比较,与那个死人比较!

她已经明白自己在皇帝眼里什么都比不上沈灼华了,可皇后不曾想,皇帝就这样浑不在意的一再来刺痛她,不在意她这个妻子的难堪、伤心!

“是,臣妾不过侯府继室所出,可到底父兄当年是得力的。”皇后努力吞咽下口中险些冲破的尖锐和质问,以平复心底汹涌的恐惧,发现原本寡淡的唾液竟也可以是苦涩而辛辣的。

“邵家虽有伯爵的封赏,可邵家主君不过五品郎中,邵家女这样登不上台面的身份,如何给启儿做正妃?陛下不是说过的么,启儿得到岳家怎么也得是英国公府那样的门第。”

皇帝仿佛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只阴翳着目光盯着皇后在光影里脂粉均匀、却依然无法遮掩细纹漫生的脸。

他的声音似锋利的刀锋上吹过的风,有冰冷的回音:“他是太子,原来轮不到他去那女人和婚事来掣肘朝堂的份儿,他要权势滔天的岳家做什么?”

“掣肘朕这个君父么?还是等不急要把朕从庙堂之上赶下去!”

毓秀大惊,微微抬眸看了眼定住不动的皇后,只能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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