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妹妹怎么这样不当心。”锦瑟亦是叫了一声,心底却是冷笑不止。顾镜辞低声细语道:“姐姐别担心,我没事。”

锦瑟涂着蔻丹的指甲鲜艳美丽,无声拂过那绣了点点荷花的素锦:“这是可惜了这么一匹好的锦缎,也可惜了妹妹一番心血,就要化作泡影了。”她的声音带着轻轻地笑意,让人浑身不是滋味儿却又挑不出来哪里是错。

顾镜辞淡淡微笑着,用手帕蘸去那素锦上的血丝。素锦及其光滑,血滴并未完全渗透,轻而易举被棉手帕蘸出来。她无声地笑道:“我们有句话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说是无路可走,其实只要在试试看就会发现其实却是别有洞天。”

锦瑟心底冷笑几声,脸上仍带着和气的笑容,自顾自说道:“既然妹妹无事,那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只是妹妹可千万别有事,姐姐我和大单于都担心着妹妹呢。”她着意加重了“千万别有事”这几个字,拍了拍顾镜辞的手,站起来优雅地离去。

夜如墨染,风起苍凉。顾镜辞临窗而立,侧头望着天上偶尔闪动的一条银带,和天河两边隔河相望的两颗星子微微出神。危机四伏,一有风吹草动她都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她披上外氅,提出要出门走走。

阿桑正在打瞌睡,听见顾镜辞说要出门立刻惊醒。她犹豫片刻微微施礼道:“公主,这样不妥吧。天这么晚了,外面风大容易着寒,还是不要出去了。”

“无妨,我在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呆的太闷了,想出去散散心。”顾镜辞带着柔和恬静的笑意的眼眸对上阿桑的惊疑。见阿桑良久不语,她眼眸中有些失意和落寞:“也罢,我不让你为难了。”

阿桑于心不忍,像是要努力下定决心一般咬咬牙,微微笑道:“怎么会不让呢,公主是主子,阿桑是奴婢,阿桑怎么会不让呢。”

顾镜辞扶着阿桑的手慢慢走出去,这是她第一次出门见到匈奴王庭的样子。戒备十分森严,哨兵时不时就会经过她所在的帐篷。她现在才知道,伊卓竟然对她这么小心翼翼。其实凭他一己之力,如何逃得出这重重关卡呢?她沿着小道缓步慢行,一旁的阿桑只是静默不语。顾镜辞侧头问道:“阿桑,你为什么总算不说话?”

“公主是大单于的妻子,是匈奴部族的国母,阿桑一个小小的奴婢怎能和您攀谈?”阿桑低着头说着,神色越发谦卑。

顾镜辞叹息一声,神色哀伤冷漠:“你们每个人对我总是那么冷淡,什么位极之人,说白了就是皇帝换取和平的一个工具。更何况,如今是一个已经没有用处的工具?说白了,我现在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却是一个什么也没有了的女子罢了。”

“不是的,公主别这么说......”阿桑欲言又止,她抬头看了看顾镜辞,挣扎一番才悠悠出口:“那奴婢。”

“奴婢原来不是突厥人,奴婢家乡在云中郡的一个小城里面。是原来的楚国人。”阿桑问道:“公主还记得楚国吗?”

顾镜辞疑惑地摇摇头,阿桑接着说:“楚国地邻西北大漠,与突厥接壤。领域有今秦的陇西,云中,平阳三郡。因为地邻西北边疆,所以楚国常年与突厥作战,兵强马壮,与东方的秦国并称九国两大帝国。秦吞并九州一扫天下的时候,楚国国君曾建议其余七国联合楚国共同对抗秦。只是七国皇帝昏庸无能,任用奸臣,导致七国先后被灭。于十年前,秦军破了楚都长安,楚国皇帝奋战而死,皇后以身殉国,楚国这才算是完了。秦皇帝忌惮着楚国的那句流言蜚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他们怕楚国后人做大,于是就在长安城外屠杀尽楚**士共计二十余万人,以儆效尤。奴婢那个时候还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父亲和哥哥都死了。奴婢和唯一的娘一起跟乡亲们逃到南边去。中途遇见了大荒,奴婢的娘就是那个时候被活活饿死的。”

阿桑微微抽泣着,眼圈红红的:“最后大家实在是没办法,他们看着奴婢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姑娘,就想着把我们卖到青楼换些钱财。是左夫人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拉着奴婢和庄少爷躲到了山里三天没敢出来。他们找不到奴婢就走了,奴婢就此跟着右夫人在一旁侍候。到了匈奴,她就让我照顾着庄少爷……”

“庄——”顾镜辞脸色微微一僵,旋即换上了悠悠然的平静:“你说楚国皇帝皇后都自尽殉国了,那么楚国王室的后人去哪里了呢?都死尽了吗?”

阿桑有些愕然,她平静地摇摇头,对于顾镜辞的陡然发问有些匪夷所思:“奴婢也不晓得,许是都死在慌乱中了吧。”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顾镜辞暗暗思酌,阿桑讲的这些故事孰真孰假恐怕只有她自己晓得了。小小年纪却是如此滴水不漏,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她正低头静默,忽然看见漆黑的苍穹之下扑棱棱划过一道黑影。那影子直直砸在树丛之中,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镜辞慢慢走过去,她拨开树丛,发现一直伏在地上咕咕哀嚎的鸽子。那鸽子不似寻常鸽子通体雪白,身上带着暗暗的灰色斑纹。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了一下鸽子,伸手把它抱起来。那鸽子并不害怕,依偎在顾镜辞的怀里微微发抖着。顾镜辞略带悲悯地回头对阿桑说:“阿桑,这只鸽子受伤了,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

阿桑微微一顿,正欲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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