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过耳畔,刀剑之声贯彻苍穹。每一刀下去,都是灵魂在剧烈地颤抖。西风烈,战马鸣。在层层叠叠的秦军当中,那飞扬的血色战袍似烈焰般熊熊燃烧着,似乎要吞噬整个世界。

“你再说一遍?三万人?”徐进眉心微微颤动着:“都过河了?”

传令兵道:“回将军,小的亲眼看见他们过河了。而且他们过河之后,凿沉渡船,砸毁锅灶,烧掉帐篷……”

“将军!不好了!”长史司马信急忙跑进来禀道:“又有一队骑兵向甬道发起攻击,青州到朝阳关的甬道已经完全被烧毁了。恐怕……恐怕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好了。寅时霍寻又绕道向防卫较弱的东南方发起攻击,怕是顶不住了……”

徐进怔怔地立着。三万!三万!他的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地颤抖。他突然举起身旁的佩剑猛地砸向漆案,带着一声愤怒嘶吼。漆案顷刻碎裂,茶杯书卷也铺散了一地。

霍寻眯着眼看向远处如潮浪般的秦军,首战告捷,这是好事情,可是面对王离的长城主力军,恐怕还是有些悬乎的。

他停了停,即刻拔剑上马,振臂一呼:“走!兄弟们,下顿饭我们去徐进的营地吃!”

士兵们立刻两眼放光,提刀上马,跟着他们的上将军冲下山坡。他们的脸上一扫平日的不苟言笑。那是笑,是视死如归般的表情。强弩精兵固然可怕,但一支无谓于死亡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可怕。

那将军本欲突袭霍寻,不料反被霍寻突袭。秦军平日征剿义军,习惯于有组织有秩序的战术,面对霍寻毫无常理可言的打法一时慌了神。本来有秩序的队伍在被他冲散的瞬间乱作一团。

“不要慌!伍长呢?百夫长!校尉!”将军扯着嗓子吼着。这是霍寻制造慌乱的计谋,他身经百战自然晓得。只是那些士兵却已经完全不听他的指挥。

他还未晃过神,一道疾如闪电的黑影就已经直奔他而来。待他定住神,霍寻已经冲到他面前。在生死一念的战场上,他就这么愣住了。他瞪着眼睛,眼见着那长矛刺穿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的到处都是。那将军直挺挺地倒下去,瞪大眼睛看着面容冷寂的霍寻。

霍寻勒住马,立在层层叠叠的黑旗中间。他扫了一眼四周畏手畏脚的秦兵,扯了扯嘴角,大呼一声:“杀!”他一夹马肚,带着身后的士兵向远处的秦兵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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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镜辞与萧子詹回到长安城已经是五日后,顾镜辞在途中病了一路,又是发热又是咳嗽,萧子詹几欲停下来,被顾镜辞打断:“此时万万不可停留……我不可再让霍郎分心了……”

如此这般,到了长安城外就有人来接应。远远就看见秦烨携着霍清婉前来。两人并肩而立,小看风雪。顾镜辞远远看见了,心中不知作何滋味。百转千回,纠缠辗转,人最是难过情字一关。

马车停了,霍清婉与秦烨对视一眼,立刻上前搀住顾镜辞:“姐姐千万保重身子啊。”

顾镜辞顿了顿,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搭着霍清婉的手下来方笑道:“没那么娇贵,偶感风寒,不甚要紧。”

霍清婉怔了怔,秦烨微微含笑:“夫人一路辛苦,先往宫中来吧。清婉已经为夫人收拾了殿宇休憩。”

“多谢祁王。”顾镜辞强撑起身子行了个礼,回首对萧子詹道:“一起来吧。”

小宴设在秦烨的寝宫里,风雪过后,本来不大的王宫偏偏冷清的非常,处处尽显荒芜凄凉。秦烨很少有妃嫔,满宫也少有侍婢宫人,自傅静岚撒手而去之后更是少有大宴,本来古朴端庄的宫殿颇有沧桑孤独之感。

殿里设置一如既往的古朴大气。早已经有温好的酒备在一旁,无奈顾镜辞体弱,不敢擅自饮酒。末了,宫娥来上菜的时候,顾镜辞忽然笑道:“说来身为舅母,我倒是从没见过两个孩子,清婉,可否带来给我瞧一瞧?”

霍清婉一顿,提起孩子忽然有些欣喜,对一旁的慕寒使了个颜色。慕寒忙带了两个宫娥出去,不多时两个乳母就带着两个孩子进来。

“参加祁王,王妃。”

“儿臣给父王母妃请安。”两个稚子声音稚气而可爱,顾镜辞定睛一看,那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眉眼之间颇为相似。

秦烨见到两个孩子也是眉开眼笑,连连招手:“几日不见,宁儿菡儿可有想父王吗?”

小秦宁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往阶梯上慢慢走,步履阑珊,甚是可笑。若菡却歪着头打量着顾镜辞,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满是好奇。

顾镜辞伸手向着小若菡:“来,菡儿,到舅母这里来。”

小若菡又转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似乎在征求她的同意。霍清婉笑的和煦:“菡儿不要怕,那是舅母。”

小丫头颇有灵性,慢悠悠地扑倒顾镜辞怀里。

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抱在手里,顾镜辞忽然有些心酸,忽然就想起来上一世那个注定与她无缘的孩子,如果孩子生下来,想必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吧。

可惜……

顾镜辞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逗弄着眼前的孩子。

自从回了长安,顾镜辞每日就待在那安静的院子里,不喜不怒,每日与霍清婉逗弄着孩子,聊以度日。偶然萧子詹来到她院里,她却浑然无知,只是静静坐在藤椅上喝茶,或看书,或只是望着那天边的流云舒卷,悄然不语。

人在或绝望或无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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