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对东昌府很重要。
就连要去江南成亲的左梦庚,也不得不在此时多驻留几日,主持大局。
三月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年一年的财务统计。
这关系到旗下所有产业的发展以及本方的实力积累,还有各家的利益,不能不慎。
股东大会上,王昀站出来,汇报了福耀集团的情况。
“去年一年,我集团总共盈利四十六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在座的纷纷哗然。
饶是大家都是股东,也经常查账,还是被这个数字给惊动了。
左梦庚同样被吓的够呛。
“统计无误?”
王昀点头。
“我们反复核算了十次,绝对无误。”
左梦庚很关切,问道:“为何增长这么多?”
王昀看向徐尔爵,笑道:“主要是去年玻璃窗户开始在江南推广,受到了极大的欢迎。江南之地,但凡有钱人家,都开始将自家的糊纸窗户改成玻璃窗户。同时其他的玻璃制品也开始深入人心,销量节节攀升。”
随着他的讲解,工作人员把详细的财务报表分发给股东们,以便大家查看。
徐尔爵云淡风轻,更显高雅。
去年的销售端,南直隶是销售额最高的,足足是第二名的两倍还多。
没办法,江南有钱人太多太多了。
而且江南风气开放,对新事物的接受速度,也不是其他地区能比的。
玻璃窗户作为新生事物,一被发现好处,立刻就风靡开来。
左梦庚也没有想到,最开始引入玻璃窗户的地方,居然是青楼!
越是低俗的青楼,越是喜欢玻璃窗户。
高雅的青楼不需要揽客,能登门的也绝非凡夫俗子,所以很是矜持。
可低俗的青楼,就需要姑娘们招摇勾引,才能将恩客拉进来。
夏日还好,姑娘们倚窗卖笑,莺莺燕燕的,还算是一道风景。可大冷的冬天,躲在屋子里都哆嗦呢,谁还愿意这么干?
别客人没招来,反而把自己给冻坏了。
而有了透明的玻璃窗户就不一样了。
即使隔着窗户,外面的人也能看清楚里面姑娘的模样,丝毫不影响生意。
得知这个情况,左梦庚脸色古怪,不由得想到了后世荷兰的红灯区、韩国的水流里。
总体来说,去年福耀集团的各个地区生意都很好,唯独一个地方例外。
那就是西北地区。
农民军跨过黄河,攻入山西,首先遭殃的地方就是王蔚然的老家蒲州。
王家也受到了冲击,阖家狼狈逃入太原,损失惨重。至于生意什么的,自然也全丢了。
股东大会上,王蔚然脸色铁青,无地自容。
然而大家却不打算放过他。
“贤侄,王家遭遇此劫,可悯可叹。要想恢复元气,还需好好经营。在座的各位,都是王家至亲。以老夫之见,不如大家都出点力,帮王家把西北地区的生意恢复起来,如何?”
耿如杞说出了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道之所在,义不容辞。”
“王家的事,便是咱们大家的事,不可不帮。”
纷纷扰扰的声音中,王蔚然没有任何喜色。相反内心深处,怒火喷薄。
这些人是要帮助王家吗?
他们明显是要涉足西北地区的玻璃生意,要抢王家的饭碗。
如果是以往,王蔚然对这些窥觑根本就不会在乎。
王家联合其他的晋商,保证固若金汤。
谁敢贸然侵入西北,必然要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可惜现在情势不同以往。
王家损失惨重,莫说联合其他晋商了,自己都成为了其他晋商眼中的肥肉。
更让他没有底气的是,去年一年福耀集团遍地开花,到处都在赚钱。唯独西北地区颗粒无收,还亏损了不少。
虽然打仗这种事,也不是王家能够控制的。但作为唯一亏损的经销商,王蔚然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很清楚,一旦他敢这么做,在座的这些股东就敢联合将王家踢出董事会。
大不了在西北地区再找一家经销商是了。
现在的王家,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正月的时候,王蔚然的父亲跑去大同参加晋商行会,结果连内堂都没进去,只喝了一杯冷茶。
这在以往,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回来之后,王蔚然的父亲就气病了,至今卧床不起。
王蔚然深知,如今不是自己骄傲的时候。
天大地大,王家的重新崛起最大。
而能不能保住生意,关键就在于主位那个年轻人的一念之间。
“中恒,去年是我王家棋差一招,亏了各位的钱。不过我王家经营日久,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垮的。玻璃上面的损失,我打算从其他方面找补。”
他殷切地看过来,咬牙下了血本。
“六月之前,王家可以提供铁五十万斤、煤一百万斤。”
众人哗然,随即全都振奋不已。
虽然在自家地盘里发现了煤矿和铁矿,可什么时候能够开采出来、产量多少,谁也不敢保证。
再说了,煤铁这么重要的战略资源,肯定是多多益善。
一时间,大家伙不禁看向左梦庚,暗示他赶快答应下来。
左梦庚也没有想到,王蔚然如此果决,竟有枭雄之姿。
不过这等好事,不抓住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摆出和善的笑意,道:“王兄莫要逞强,这如许多煤铁,便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