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打我呢?”

刘启气呼呼地问:“说!咋不能打你?”

王氏苦着脸说:“少爷当然能打我。”说完她自己也想通了,比划俩下巴掌,往下念叨:“我肯定说多话了,说少爷小!少爷咋小来?!该打!”

刘启还真看不出来,平日里浅道理都想不明白的人,这会儿的心眼怎么玩这么顺溜,再一次晃拳头,惊得王氏抱头鼠蹿,连连罢手。刘启不想再跟她争论,大步走出门,来到众人前面,冲大水母亲嚷:“阿婆!你咋糊涂了呢?去我家住几天,等把房子盖起来,再回来不好吗?就因这点儿事骂阿嫂,亏阿嫂对你这么好!”

他憨声憨气,理直气壮,倒是砸得人说不出道道。

大水他母亲迎着刘启声音来处回答:“刘启,你小孩别管!这是俺家家事!”

“那不行,合起来欺负阿嫂?!”刘启直来直去地,说,“我阿妈叫你们去我家住几天,阿婆不愿意就不愿意,怎么冲你媳妇生气?”

“她是大水订的媳妇,被二牛要进家门的。现在二牛走啦。我为她好,让她嫁给大水,不成吗?”大水母亲像一碗放平了的水,表情很平静,几乎没有作任何涟漪,说,“你是不知道她的心,毒着呢?”

杨小玲站到了门口,衔着眼泪抽泣:“是,我毒,我毒!”

她吸一下鼻子,强忍着,跟刘启说:“刘启,你走!你妈说不定等你吃晚饭,你走。走吧!”

“大水哥的主意!”刘启回头找到大水清算,说,“你以前想偷看阿嫂洗澡,被我二阿妈逮到,现在还见二牛哥不在了,就想跟阿嫂好,太过分了。”大水倒没什么,反是杨小玲生气:“别说了。刘启!你别说了!回你家去。”大水扭头到一边,实在听不进家里亲戚的哄笑声,有点儿羞恼,磕磕巴巴地说:“她本来就该是我媳妇。你呢?!怎么处处护她?!你别人小心大。”

杨小玲看看看笑话一样乱嚷的亲戚,再一次哭出来。

她踏过来,赶刘启回家,推他时还狠狠地擂了几下。

刘启心里赌气,拉住她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就去我家住,他们不好好说。你别回来!二牛哥一不在了就欺负你!”

小玲挣不开他的手,被拉得踉跄。

众人都无动于衷,只有大水的母亲着急,她站起来四处摸,大声喊:“小玲,你敢走?!你敢走。我家休你!”

大水坐在桌子上晃头看天,无好气地说:“人家享福去,谁管你个瞎婆子!”

杨小玲大叫一声,挣脱刘启,很愤怒瞪着刘:“走吧,少爷!”

刘启见她发火,心中也感到委屈,只好说:“我牵上马就走!”

说完,他就去牵马,和王氏一起,边走边回头看,心中想的是,回去怎么和自己阿妈算账,问她到底说些什么,惹得人家这样。

※※※

一路进了内城,四周人都长得大变样,无论男女,大部分都顶一张粉白脸,怎么也没有外城人看着顺。

他扯着马缰,走一走,停一停,四处看着,等着后头的王氏,不经意间来到一座大石桥前面。

这座桥的桥头有几座大个的石头狮子镇着,威风八面。

西桥头上建着一张雕花亭,上面隐约有十余人列坐,对菊煮酒,似乎也看着他。

他正和里面的人相互望着,一条大汉甩着两脚大靴出来,直上桥头。刘启把眼神转过来,只见他不管自己的目光,弯腰拔住大个的分鬃石狮子,掀了个圆屁股,哼哼呀呀,心里就怀疑这人有病,连忙收细眼神,看那狮子座下的花岗岩基。他因心情不好,为人着想时过分一点说:“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找个锤子把基给你打掉,收一点儿钱。”

刘启说着、说着,真切地听到桥头“咯嘣”了一下,那石头狮子真的裂了缝隙。只见那大汉直起身子,甩掉碍事的衣裳,浑身练肌如石,开气吐吼,再次猛扭胡扛。一阵擦金断石的声音持续不断,石头基开始断裂,那人将石狮挟在肋下,咬着牙齿,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喘息说:“我宇文元成,何许人也?!”

刘启再追着看,只见凉亭纷纷站起来,迎接那大汉进去,旋即,那大汉捞了个人从亭背上扔下。

刘启看着被扔出亭的人“啊、啊”叫着,四脚挥舞,直落河心,再盯去凉亭。

※※※

他再也没有见大汉出来,下来摸了摸石墩,看到些红迹,用手一摸,方知是口血,一回忆,记得那大汉似乎腮帮鼓过一鼓,当即在心底说:“傻不傻?!”后面王氏过来,催一催他,他还有些纳闷,回头看着。他们的新家是一所复合式大院,房屋众多,过堂门分出一主两侧三院,过正堂,背后是主屋,再后面,还有一所大园子,大得超出人的想象。

刘启看看灰墙青砖,转眼又想起二牛家倒塌的房子,看着里外忙活的人儿,也想把张婆婆和杨小玲他们接来。见到花流霜后,他谈起接二牛媳妇和二牛母亲的事,问阿妈是怎么说的,让人家这样闹架。

花流霜叹息说:“我本想大水年纪大了,赶快成亲,不要等过二牛的丧期,所以叫他婆媳来咱们家住,也是好意,就是没猜中老婆子的心事。她定是怕大水再娶媳妇,没有小玲对她好,认住了就不丢。”

刘启听得明白,无缘无故跟着急:“那怎么办?”

“人家的家事,咱们怎么办?!”花流霜轻声说,“过了今天,也就那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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