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沫颤抖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脑海里纷杂的思绪也被她一一理清。

恐惧是人最原始最基本的情感之一,文沫没有刻意压抑。

初初想起自己肩膀上的这颗脑袋早已经被人惦记并不是多愉快的念头。她除了害怕还是害怕。早先自己身体素质不错,还能以一敌三的时候,她也许还有自信,万一倒霉催的真的好死不死与幕后黑手狭路相逢,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便是最终不敌,也至少得战斗到最后一刻,虽死犹荣才行。

可现在......呵呵。

低头看看自己皮包骨头的双手,根根青筋突起,连握拳都需用全力。胳膊上倒是有点肉,可摸上去才知道,肥肥的一层膘罢了,何谈力量?

便是过往学过的招式还记忆犹新,可以拿出来吓唬吓唬人,但真的动了手,是不是花架子一眼就能被看破。软绵绵的一拳估计还没挥出,就得沦为阶下之囚了。

崔志佳啊崔志佳,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吧。前前后后两次,身体破败都是因为他。文沫恨得牙痒痒,却也不能真的把个死人的骨灰从地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她的眼神暗了暗。下定决心不告诉程功自己已经恢复全部记忆的事实。

自己问过程功无数次,当初她如何受伤,李响岳如何身故,程功都避而不答,将转移话题的技巧修炼到满级,这番顾左右而言它的态度虽然明显了些,文沫却也明白他的出发点。

自己大约是最近几年烧香进错了庙门子,一直没消停得接连出事,而且次次都足以威胁生命安全。种种弱不禁风的丑态都在程功面前表露无虞,似乎从两人相识,她就一直弱得可以,由不得程功不担心。

身为男友与身为朋友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文沫才会对程功的避而不谈容忍度极高,有个人在乎你的感受,总比一直孤家寡人一个要强得多。

所以现在,文沫才不想让程功知道自己想起来了。因为她想起来,也就意味着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早早晚晚会再次找上门来,她以及她周围亲近之人全都将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而她,现在实打实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人,以程功的性子,怕是宁可放弃一切,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扛起所有重担。

他不会用嘴随便说说“谁想要伤害你,得踏着我的尸体”之类听着血淋淋,却有种另类温柔的话,他会真正用行动诠释。

与程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的心一致的,是她不愿意看他受伤害。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可程功老家还有父母,身为独子的他出了事,伤痛欲绝的还有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那样悲惨的画面。

这是属于她的战斗,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敢再次出来,她保证,一定会抓到他,给所有死难者报仇!便是退一万步讲,她能力不够,斗不过他,也一定不会让他全身而退。想抓一个人不容易,可是真的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她也不是好惹的。

打定了主意,文沫收起思绪,正襟危坐,等着郭建峰和秦凯进来,纠结着想个什么由头解释解释。

但郭建峰何许人也,全局闻名最疼下属的领导。虽然不知道两人在外面嘀咕半天都说了些什么,反正他们重新进屋之后,就统统当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各自坐回自己办公桌,各忙各的,文沫反而直接被无视了。

心下微微松口气,文沫把刚刚还没编利索的瞎话抛到脑后。要知道,这两位都是审人无数的老刑警了,自己这点撒谎的本领放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原就是抱着他们不会深究的打算的。这下好了,连解释都不用。

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三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文沫私心里是想回去跟程功腻一腻呢。可这两尊神一个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她也只能可怜兮兮地趴着不动。

好在老大没这么没人性,郭建峰看看表,把手中让他头疼的资料甩到一边,咳嗽一声:“中午食堂没饭,外面饭店也没有几家开门的,我来的时候从家带了饭,因为不知道你们都是闲不住的,只有一人份的,咱们再泡点面,凑合一口得了。”

秦凯随意点点头,两人看向文沫,后者怎么可能发表不同意见,陪着笑脸狂点头。

于是大年初一的中午饭,估计全国人民举家吃剩饭呢,文沫抱着桶泡面,上面还放着只一面温热一面冰冷的排骨,怎一个凄惨了得。不过想想程功在宾馆里也没饭吃,她又觉得平衡不少。

重案一组的传统之一,端饭碗在办公室,总会三言两语得转到案情上去。文沫便是为着这个来的,自然竖起耳朵想要听一听。

郭建峰刚打开话匣子的时候就醒过神来,特么秦凯在这儿呢,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案子,自己千防万防,不让他参与进来,不就是怕勾起伤心事,再变回不久之前公嘛。

可秦凯因女儿之死的悲痛被压下去后,智商上线,虽然仍然对女儿之死以外的案件兴趣缺缺,可一听郭建峰提到孩子,他眼睛都直了,就那么瞪过去,大有你不说我盯死你的趋势。

郭建峰吸溜一口面,边嚼边说,三言两语地交代完案情,偷眼看秦凯没有明显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唉,别人组里,组员看组长眼色,放到他这,怎么全反过来了。这手底下的人,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他也真是命苦。

不管正副组长之间的眼神交流,文沫勉强咽着不好吃的面,早已经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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