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秦凯一直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他身为警察,代表的就是国法,就是正义。

直到自己女儿死于非命,他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公正也有附加条件,有的时候,求一个公平,要一个答案,难如登天。

果然,当他牵扯进命案当中,得到的也不是公正,而是被强迫认罪。

做了这么多年刑警,审过的犯罪嫌疑人不计其数,什么手段是他不知道的。禁令出来之后,对犯罪嫌疑人要人道主义关怀,不能打也不能骂。那如果嫌疑人拒不交代的时候,怎么办?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什么的,只是初级手段。

打亲情牌,试图突破心理防线只适合有软肋且有所求的嫌疑人,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呵呵。

其他招数都失效之后,剩下最笨也最有效的一招,就是长时间审讯,他们可以轮流换人,针对的始终都只有秦凯一个。

本来就困得头疼的秦凯这回罪可真的遭大了。每每他眼皮快合上的时候必有惊堂木般的巨响在耳边响起,审讯室内永远亮如白昼,他想喝水,没有,想吃饭,没有,想睡觉,没门。

精神折磨,十分有效。

两天之后,秦凯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像头愤怒却饥饿的狮子,灼灼望向对面的同行:“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人!”这是底限,也是事实。

身体和精神上承受再大的压力,秦凯都不可能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犯罪行为。口供是能随便录的吗?白纸黑字写出来、经过他签字画押的,那叫铁证如山,便是上了法庭想要推翻都得费不少功夫。

杀人大罪,岂容儿戏!

洛州县公安局刑警队全体成员:“......”

果然曾经当过警察的人犯罪什么的,最讨厌了。所有审讯手段门清,油盐不进,他们都快熬不住了,人家除了憔悴点以外,嘴还跟煮熟的鸭子一样硬!

看来,他们得另辟蹊径了。

本来按照老规矩,有他们自己人犯了事的,一般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天,是不会主动通知他们的同事和上级的。

警察队伍里混的人,第一要忠,第二要义。上级对下属,除非坏得无可救药的,护犊子是必不可少的品德之一。

无论如何,先得不管不顾地护住,但是手下人真有不妥当,也得由着他们内部查清楚,再大义灭亲。

这也是为什么如果内部出了问题,大多很难发现的原因。这种习惯没有什么约定俗成,只从建国一代代传下来,代代皆是如此。

如果要说警察里什么警种最惹自己人讨厌,非公安纠察莫属,这只专门将枪口对准自己人的队伍,在公安局里就像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小到警察容风纪,中到贪啊污啊受啊贿,大到杀人越货,没有他们不能管的。

可他们却可以称得上警察里最闲的一处所在,原因嘛,自己想去。

所以对于像秦凯这样异地犯了事儿的同行,他所在单位最晚才会知道。不过鉴于秦凯一直这么的冥顽不灵,他们只得先通知x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一组了。

如此完整的证据链,两条人命,可不是区区一个市局重案组组长能护得住的。

郭建峰接到这一通打来重案一组办公室的电话,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弯来。等他终于听明白听筒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骗子,居然胆大包天到骗到警察头上来了。

不然怎么会以奉公守法著称的秦副组长短短一个多月沦为杀人犯了呢?

退一万步讲,就处秦凯真的想杀谁,说句不好听的,他有几百种可以逃避法律制裁的方式,尾巴绝对能扫得无比干净,又如何让人抓了现行呢?

所以,这肯定是骗子来电......是吧?

他连听完的耐心都没有,直接骂了两句骗人也找清对象,然后直接摔了电话。

直到对方第二次打来,再次自报家门,郭建峰才醒过神来,不对,哪个骗子敢如此嚣张,而且说的很多细节都能与秦凯对上,而且以警察的能力,想要查查隔壁市有没有出他们所说的命案,不过一个电话的事。

新鲜出炉的两具尸体,连骗尸报告都还没出呢,凶手就已经落网的消息,其实传得挺广的。这可是明晃晃不掺假的功劳,破案神速,所有参与办案的警察都与有荣焉。

怎么会?

郭建峰找了好几个邻市有过联系的同行确认,得到的回答都是确有其事,案子已经告破了,但具体犯罪嫌疑人是谁,他们就不得而知了。这种正在侦查阶段的刑事案,保密工作还是要的。

秦凯在漫长的一夜又不得睡后,精神从极疲惫变得有些亢奋,尤其是看到郭建峰黑着张脸进来时,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因为太困,出现幻觉了。

这一趟洛州县之行,郭建峰没有告诉组里任何人,连跟上级领导请假,都是以自己家里有事的名义,起的私人假期。

他实在没有办法相信,秦凯会走上犯罪道路,不亲眼看了看,不亲口听他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如此憔悴狼狈、满脸青须胡茬,消瘦了一圈,看人时两眼无神的秦凯让郭建峰心疼不已。他是警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凯这是被审得不轻啊。

有些恼怒地望向身旁的刑警队长,郭建峰怎么也没想到,同行坑同行,他们执行得真彻底,便是真的有罪又如何?犯得着这么折腾人吗?

人的心天生就长在左边,自然是偏的。郭建峰与秦凯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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