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原本以前很相熟的两个人,终究因着时间这一强大的杀器,成为陌路,无缘对面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真实写照大抵如是。

年轻女孩再一次把目光落向旁边推着堆沙子玩得忘我的孩子身上。那眉眼,那脸庞,活脱脱都有他的影子。

不对!三年前死的,这孩子,这孩子才不过一岁!

尖锐的目光直直刺向胖女人,她眼里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让胖女人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忍不住瑟缩一下,本能地想把女儿捞到身边抱走离开。

“这个孩子是谁的?”年轻女孩沙哑的声音此时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只等待着胖女人承认这孩子不是董大哥的,然后,然后,然后她还能怎么样呢?杀了这个该死的背叛了的女人吗?杀了这个明显生病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过着与死神赛跑的可怜孩子吗?

呵呵,她必须承认,她可以对任何人凶残,看着他们受尽痛苦折磨而死,却仍然无法对这两个人下手,因为她们与那个已经死了的高大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为什么?真相永远这么残酷,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报复,都是自以为是,没有任何意义!

杀气腾腾的她突然有些心灰意懒,就这样,算了吧!没有了董大哥,其他人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她的守护,在得知这个女孩不是董大哥亲生后变得可有可无。

年轻女孩移开视线,胖女人很是松了一口气,不明白为什么娟娟会有这么吓人的气势。当初,她可总是怯生生地跟在她父母身后,看人都只探出半个头,一有动静,就吓得要缩回去,胆小如鼠得很。她心中叹息,失了父母庇护的孩子,大约都是必须要成长要坚强的,如果还像以前被父母溺爱着一样不知世事,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最残酷的被迫成长,就是再没有大人为自己遮风挡雨,连哭泣与撒娇都变得奢侈。

想到娟娟的身世,再望望正玩得开心的女儿,她的女儿比娟娟幸运,虽然父亲没有了,可是还有她这个母亲,哪怕身患绝症又如何,她也一定会让女儿注定短暂的人生充满欢乐!

等她再回神时,身边的年轻女孩已经走远,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胖女人摇了摇头,没把今天的偶遇放在心上。

沿着街道慢慢走,她心乱如麻,好几次撞到了路边的行人,对方脱口而出的脏话在看到她的魂不守舍后咽了回去,她对此一无所知。

终于回到出租屋,她打开门,走进去,关上门,靠在门上,听着楼道里邻居家孩子发出的声音,突然间泪流满面。

是不是,从此之后,上天入地,你都再也不在了。董大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们那么恩爱的夫妻,原来也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人心易变,她发誓要守护的,现在看来,不过一场笑话。

她无声地哭累了,仍然保持着背靠门的姿势,屋内寂静一片,只有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咀嚼声,让人忍不住胳膊上浮起层鸡皮疙瘩。她好容易缓过神来,直奔墙角。

那里,摆着个一米多长的立方体铁皮箱子,上端两个开口处用铁丝网细细密密地扎紧,不论里面装着什么,可以透气,却跑不出来。箱子看起来极沉,她却毫不费力地单手拎了起来,打开窗,一闪身跳了出去。

窗台离地面,少说得三米高,哪怕再低矮,她也是住在二楼,可她根本没将这点高度放在眼里,如履平地般,两脚登了几下墙,借以缓和下落速度,一眨眼的工夫,竟是稳稳落下了地上,然后拎着箱子,迅速消失在转角处。

不久后回转,箱子已经不见。她简单地收拾了下屋子里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这么多年居无定所,时刻准备搬家的她随身物品少得可怜,只几身衣服,几本书,外加一本相册,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这间住了一个多月的出租屋,与别的暂时落脚地没有任何区别,很快,她带着一个小小的旅行箱,关门离开,走了之后才发短信给房东说自己要退房。至于押在房东那里的一个月押金,她也无意索要。房东乐得多得点钱,压根没管为什么她会走得这么匆忙。

她无意识地在街上游荡,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东景大街。七十三号院,里面只有两座五层小楼,算是本市最早的一批楼房之一了,三十年的时间,让这里显得破旧颓废,基本上有点能力再买房的邻居早已经搬走,只剩下少量恋旧或者贫穷的老邻仍然住在这里。

此时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楼里进进出出的人仍然不少,哪怕再破,这里也是能遮风挡雨的房子,紧邻市中心,交通便利,自然不乏人居住。

她迈步上楼。4o2,是她曾经的家,出生后十多年时间,她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自父母过世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间房一直荒着,无人居住。

门上的布满灰尘,却没有想象中蜘蛛网遍布的样子。她在箱子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出把已经生出些铜绿的旧钥匙。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呢。都十年了。

钥匙插进锁孔,她轻轻一转,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却毫不在意,深吸了一口,似乎想从中嗅到属于父母、属于家的味道,自然徒劳。

她在墙边摸索着,自记忆深处翻出灯开关的位置,按下,房顶上不知道休息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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