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他还在仔细琢磨要如何过得邻居这关,好不叫人起疑,他一开始回家并未避着人,因此众邻里已是将他的身形看得分明,虽然不太了解为什么这都到了自家门口了,他反倒站着发呆,他家里的那闺女可是扯着嗓子叫了半天了,难不成这货喝得太多酒,半点听不到?便是隔着些许距离,众人也能清晰地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有那平时就看他不太顺眼的先开了腔:“我说罗家兄弟,你三更半夜的跑出去灌猫尿,自是快活了,家里就半点不管了?你那闺女不知道在屋里是惊着了还是饿着了,扯着嗓子叫了几个小时的救命,你快打开门看看是个什么情形吧,大半夜的,真是闹人。”

他一听这话,心里将那死丫头片子骂个半死,真是半点都不消停,随了她死鬼娘十成十的性子,终日不服管教,等回头定远远地将她卖到穷山沟里去吃苦,怎么的也要出了这十年的气,哼,现在还敢哭闹,一会先打得她再发不出声来才是。

女儿怎么处置,等他回了家,还不都是他说了算,当务之急,得把这帮好事的邻居打发走,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大晚上的不各回各家睡觉去,管他家的闲事倒是挺上心。心里不满,面上他却不能带出半点,还得装出个笑脸来,好说歹说劝大家快快回家,一会保管不再让自家丫头哭闹扰民。

众人白天大多劳累,晚上自是想早早歇息睡个好觉,眼见着正主儿回来,家里孩子肯定有人管了,自然不愿意站在楼道里喂蚊子,三三两两归家,转眼间,只剩下董君严一人。

他掏出钥匙,做出副开门的样子,抬眼招呼董君严:“我说大侄子,别人都回家了,你也快些家去吧,我家那丫头不省心,扰到你了,对不住。”

董君严此时还留下来,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要让他说哪里不对吧,他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刚刚罗家大叔站在楼梯转角时眼神中的阴狠他看得正着,虽然只短短几秒钟便散去了,但董君严是当兵的,还是受过正规训练的特种兵,他就是直觉不太对。而且,正常当家长的,听到自家孩子在屋里哭得凄惨,不得第一时间冲上去开门看个究竟嘛,为人父母的心做不得假。

可偏这位罗叔叔反其道而行之,最先想的不是开门看孩子,而是跟众邻居磨牙,大有不把人全打发了死不开门的劲头,而且现在看着他的眼神飘忽中带着几丝急切,一副心虚恐慌的样子,罗叔叔做了什么鬼?为什么要心虚?

而且,外面动静闹得不小啊,罗家阿姨哪里去了?最近两天他好像都没看人,不然她在家,孩子断不会哭成这个样。罗家那小丫头他见过很多次,前几天他结婚的时候,那小丫头嘴甜得冲着媳妇叫嫂子,很是哄了不少红包到手,鬼精鬼精的性子,有些被家里人宠坏,但并不爱哭的。

邻里相处,董家与罗家不算亲近,进进出出见面打个招呼,平时有个人情往来,正常交往范畴,董君严不想多事,可是压不下心里的那点子怪异的不安,便没有随着其他人四散家去,而是等着想要进屋看一看,确认一下小丫头没事才好,也不枉她一直亲亲热热的唤自己一声董哥哥。

因此便等着罗家叔叔开门进屋。可不知道对方怎么回事,任凭屋内孩子哭个不停,竟是半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只拿眼盯着他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赶紧滚蛋别多事。

董君严眼神暗了暗,大概齐也知道内里多半是另有龌龊,便更不肯离开,无他,身为军人的正义感冒出来,如果真没事,他大不了也就是被人骂一句狗拿耗子,可要真有事......

罗明学站在自家门口,对楼下这愣头青真是头疼不已,他好说歹说,这货就是梗着脖子不回家,死活非要进屋看个究竟。可是屋里边还摆着个死人呢,虽然是在卧室里,他特意反锁上了门,但是他那闺女可也被他锁在卧室,这愣头青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必是要看到闺女才肯走的,他如何敢,死人臭和血腥味可瞒不了他。

寂静的夜里,罗丛娟的哭声一声高似一声,大有把房顶捅破的趋势,罗明学站在自家门口,脑门上不知不觉已渗出汗来,他握着钥匙的手颤抖不停,脑子很乱,全都是东窗事发后自己要怎么脱身的念头。

董君严哪里还看不出这其中有问题,而且问题恐怕还不小呢。情知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先回家,然后报警,放着警察来处理,他是军人,学的都是杀人的招数,不管罗家到底如何,都轮不到他出头的,报个警等待专业人士出马才是正理。

但他真的不敢就此离开,看罗明学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只怕前脚他走了,后脚罗家那丫头怕是得不着好,如果事情真像他想得那样,罗家平素生活规律性格直爽的阿姨一直没露过面,罗家这位叔叔又连开个门让人进屋都怕成这样,八成罗家阿姨凶多吉少,死在家里了。

他走了,是生怕罗明学没有机会杀人灭口然后逃之夭夭吗?至于说屋内那位是自家亲骨肉,断没有虎毒食子的道理,呵呵,全楼道的邻居怕是都知道罗明学盼儿子盼得眼睛都绿了,天天在外面说恨不得自家闺女死了,他好可以再生个儿子之类的,当真是半点血缘亲情都不讲的,又哪里说得准。

一条人命啊,董君严不敢赌。反正以罗明学的小身板,再来五个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他怕个毛线,今天这事还就要管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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