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丛娟是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个曾经那么高大那么凶神恶煞那么杀气腾腾的男人,原来也会有如此不堪一击的时刻,他一张胖脸扭曲着,脸上惊讶的表情仍在,似乎不明白,为什么那把应该插进女儿身体里的刀,现在却稳稳当当得插在他自己的胸口。他的搏命一击,所谓最后的疯狂,原来在真正行家的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一场游戏。

真是不甘心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从不曾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仍然将一切过错推在他人的身上。但这些都不再重要,他终于背着杀人犯的名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不论他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没有人想去探究,他究竟还有几分人性,杀妻这顶帽子压下来,他就注定十恶不赦万劫不复。

事实上,董君严根本没想到,罗明学居然在警察都进了门,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盯着的情况下,还能扑过去夺下一把刀,直直的冲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刺过来。在他的心里可有半点为父之心,可有一点骨肉之情?好歹也是相处了十年,与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家,怎么能下得去手?

当然这些念头不过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多年接受高强度训练的本能,让他在一瞬间做出判断,单手抱住罗从娟,空出来的那只胳膊,以肘关节的力量一个上击,就让罗明学刺过来的刀不受控制生生转个方向,偏将出去,紧接着大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向回推送,董君严的招式没有任何花架子,一出手就是直取对方要害的杀招,罗明学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软软地躺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刚刚进来的警察,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虽然也明白罗明学是罪有应得,但董君严出手实在太过狠辣,直接要了他的命,还是让他们有几分不自在,现场难得的突然一片沉寂。

毫无争议的正当防卫,罗明学自己作了个大死,其他人自然不用跟着做垫背,但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董君严至少要跟着警察回去做个笔录,先行拘留几天,等正式的调查结果出来,才能无罪释放。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罗丛娟死活拉着董君严的手不放,无论众人怎么解释,她就是摇头大哭着不听,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份安全感,眼瞅着就要失去,小姑娘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最终警察叔叔动了恻隐之心,接连几天父母皆亡,小姑娘身世堪怜,况且以她现在这种情况,父母死亡,近亲属又不在跟前的,理应由儿童福利院的同志接手她几天照顾,但本市的儿童福利院,啧啧,条件太差,这小姑娘家里看起来条件不错,恐怕吃不了这份苦,她是受害者,实不该再去多遭一份罪,索性一并带回公安局,跟董君严放在一处,他们管吃管喝就行了,更简单省事,至于合不合规矩,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别有人捣乱往外瞎捅,整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最主要的是,小女孩自己乐意,别人应该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于是罗丛娟就变身成了董君严的小尾巴,走哪跟哪儿寸步不离,便是连上厕所都不情不愿地等在门口。董君严自己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又在部队呆了4、5年,交往的也是一群粗糙的大老爷们儿,哪里有跟孩子相处的经验,对付这小磨人精,可比上战场杀敌还要让他头疼,几次想发发狠,说些绝情的话,将她交给公安局女警,却只要一对上孩子对他无比信任,无比眷恋,还略带委屈的眼神,除了举手投降乖乖继续当保姆外他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一周后,罗家的案子尘埃落定,董君严正当防卫,不需要负刑事责任,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公安局离开。但问题是,他总不能将罗丛娟带回自己家吧,三五天没问题,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总得给这个孩子找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公安局一早就联系到了罗丛娟的外公外婆,二百多公里的距离,按说早就该到了,却一直到公安局三催四请的打了六七遍电话,两老才不情不愿来了。女儿已经死了,这个外孙女身上流着一半杀女儿凶手的血,二老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此将她带回去,但罗明学父母早亡,罗丛娟剩下的亲人中最亲近的就只有外公外婆了。两位老人也并非完全铁石心肠之人,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外孙女带回家去。

罗丛娟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哭得相当凄惨,不愿意与董君严分开,但她才十岁,尚不能自主,又如何由得她选,更何况董君严也并非完全愿意背起这个包袱,他过段时间就要赶回部队,难不成回去的时候还带个娃娃,异想天开嘛!

探亲假一过,董君严踏上回部队的火车,投入到严格的训练当中,很快就把罗丛娟忘到了脑袋后头。他不知道的是,小姑娘没有一天忘记过他,是他那天如天神降临一般,将她从恶毒的父亲手中抢回一条小命,他的身手,他的勇猛,在小姑娘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依恋这痴狂整整持续了十年之久,她恨极了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恨极了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无能为力,所以再苦再累,她都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习武。武术学校近十年的寄宿生活,她过得十分辛苦,不过身体上的劳累,换来的是她精神上的愉悦,越来越多的师兄师姐败在她的手下,所带来的成就感让她忍不住眉角飞扬。

董大哥,昔日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已经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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